胡润的每一次出场,必定引发一场关于中国富豪们的新视角和新的口水战。哪怕这一次,他为这个乐善好施的国家带来的是慈善榜,仍然不可预计地陷入纷争。当然,他很清楚围绕在他身边的那片质疑声;他也知道,那些人在质疑什么。
他已经适应了的中国,会不会让他找到一个新版的卡耐基呢?
中国人也做慈善吗?
记者:4月18日,中国社工协会企业公民委员会和《公益时报》联合发布了一份中国慈善榜,和你4月11日发布的慈善榜相比,我们发现同一个人的捐赠数额差距非常悬殊,排名也不一致。这是为什么?
胡润:是有很大差别,我觉得主要是两个原因。第一,我们在计算捐赠款项的时候,不仅计算现金,也计算具有法律保护效应的承诺数字。比如余彭年捐赠的20亿元,这部分现金和财产,不能抵押,也不能贷款,我们当然认为这个数字是有效的。在杨澜和牛根生身上,也是如此。第二,我们公布的是累积了3年的数据,而他们的数据以去年为主。
记者:这也是你第三次推出中国慈善家排行榜,2004年推出这个榜单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胡润:1999年,我决定和朋友们一块做一份“中国大陆富豪排行榜”。有这个想法的第二天,我就在考虑,我该通过什么方法找到这些富豪们呢?在国外,找到富豪的方法很简单,最富的人应该是捐赠最多的人。比如,比尔·盖茨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他同时也是世界上最慷慨的人。可是,1999年,这条路在中国走不通。
2002年,我的一个朋友重提此事。可我们发现,时机还是不够成熟。没多少人真正在做慈善事业,捐款数字太小,而且互相没有太大差别。2004年,我们动手了。
记者:三年时间过去了,有哪些变化让你记忆深刻呢?
胡润:之间有什么变化呢?我想是数字越来越大了吧。今年触动比较深的是碰到了余彭年。以财富总数来说,有多少中国人能上全球财富500强呢?但按照美国《商业周刊》的统计数据,余彭年的捐赠额度放在美国也能够排在前30位。
这不仅让我惊讶,让国外媒体也惊讶。这两天,我刚接受CNN的采访,他们疑惑:中国人也做慈善吗?他们认为没有必要啊,中国人吃穿住用行,应该样样都归国家管,为什么还要做慈善?
杨澜的5.5亿怎么算的?
记者:很多人质疑,杨澜真的捐了那么多钱么?你能否跟我们透露一下,你到底怎么计算出来呢?
胡润:我们的做法和《商业周刊》、《泰晤士时报》没什么差别。无非三条途径:找慈善机构、找企业家本人、找公开消息。我们需要做的,便是核查从这三个渠道得到的数据。如果说我们有不一样的地方,我想主要是我们将具有法律保护效应的承诺数字也算进去了。
比如杨澜,她把自己所持有阳光媒体投资集团股份的51%承诺捐赠给慈善事业。目前为止,这51%有法律保护,大概值4.5亿元;加上杨澜以前做的慈善事业,有1亿元左右,所以,加起来,她的慈善款有5.5亿。
中国的慈善大王在哪?
记者:为什么更多的知名人物没有捐赠?我们怎么做,才能让慈善者越来越多呢?
胡润:慈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是一个三角关系,涉及到企业、慈善机构和政府三方的责任。对于身在其中的企业家们来说,很重要的问题是,他们应该先把慈善做好,还是先把企业做好?我认为,企业对社会最大的慈善是创造就业和缴税,做慈善并不是企业必尽的义务。所以,不要给他们太多的压力。
记者:中国是否有可能产生像卡耐基那样的慈善大王呢?
胡润:非常有可能。卡耐基的特征是什么呢?他是全球首富,于是他完全有可能成为全球最慷慨的人。在中国,我们不能指望一个穷人把所有的钱捐出去,从而成为卡耐基。要成为卡耐基,必须先把财富累积上去。这一点,我对中国很有信心。
记者:除了财富积累,还有没有其他方面需要做的?
胡润:在中国有一个问题,人们对慈善机构不是那么信任,他们总是担心这些机构会从中克扣一部分的钱。这些机构真的很年轻,虽然有一些机构历史悠久,但开始正常运作也就是1994年的事情,他们在人才、系统和品牌信任度上,还做得不够。在这方面,不妨学学国外的经验———除了构建一个比较完善的法律环境之外,企业捐赠的时候,可能会另外给慈善机构捐一笔钱,以保证它正常运作。(兰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