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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①:立体田里,养殖塘其实是长满杂草的旱塘。
图②:当地一份报告说是为立体田配套兴建了12座生产桥,在实地只见到两座。 图③:据当地一份报告称,这条路两边本是芦苇滩和盐碱地,其中一边后来改造成“立体田”了。其实这里原本就是农田,所谓改造就是在农田里挖塘,现在都荒了。 图④:立体田改造拆迁,使张兆银家盖不起房而四处流浪。他家的宅基地上只存下一堆砖头。图⑤:刘必良家原有3间大房子,拆迁后只能买条小船当住房。
图⑥:一家人吃住都在船上。
“安居乐业”是老百姓生活的基本保障。可是在江苏滨海县振东乡夸二村,竟然有9户村民在长达7年中拖老带小地流浪,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而这些村民原本起码都有两三间大瓦房。在苏北贫困地区,房子是农民一生的心血。
年近50的胡长发哭泣着对记者说:“我家三兄弟拖带13口人,从苏州、常州、常熟到上海郊区农村,流浪的日子实在心酸。”
胡家三兄弟曾经拥有令全村人羡慕的6间带走廊的青砖瓦房,那是三兄弟多年在外打工凑了9万多元于1993年造的,当时这是全村最好的房子,三兄弟先后娶上了媳妇。可是就在三弟媳妇过门没几个月,1999年乡里要在进入振东乡的第一景观地搞特色农业示范田——蟹塘水稻立体田,强行推倒了25户民居,胡家也在其内。胡长发告诉记者:“当时的乡党委书记张国山、副书记周青带领几十人用推土机扒房时,老母亲哭得死去活来。”乡里拆每间房只补偿500元,去年拆迁户集体上访,之后才增加到每间补偿1400元。可是,这些钱还不够拆房、造房的工钱,胡家只补到1万多元。胡长发说:“我现在年纪大了,以前造房欠的债都没还清,哪有能力再造房子。”于是一家人四处流浪。和他一起到上海的还有拆迁户刘兆云、张兆银两家。而造起房子的拆迁户告诉记者,他们家至今还都欠着债,立体田把他们搞穷了。可是乡里拆了这么多民居搞的所谓“立体田”,实际上没养一只蟹、一条鱼。
然而,上述情况被传媒披露后,当地有关方面搞了一份调查报告,却是这样说的:“24户在房屋拆迁时一次补偿到位,并于1999年冬天将新房建好并入住”,“稻田养殖124亩水面都进行了养鱼,每亩每年纯效益都在500元以上”。那么,究竟是村民信口开河,还是调查组反映不实?
为此,记者再次来到滨海县振东乡村间田头,实地拍了一些照片。
走遍立体田,记者没看到一条鱼、一只虾。大部分蟹塘里没有水,长满芦苇杂草,靠公路的几个水塘也只有三四十厘米的水,根本不能养鱼。曾由张国山承包交给他人管理的蟹塘,同样没有一条鱼。养殖户张晓军承包的塘里也没有鱼。
没养鱼的原因村民说得很清楚:“乡里搞立体田没征求我们意见”;“六七户人家合一个塘,鱼虾游到一起算谁家的?没传授过技术,稻田要撒农药、施肥,会不会把鱼毒死?塘太浅经常没水,养不了鱼。另外,资金、市场问题没解决,所以养鱼第一年就失败。‘每亩每年500元纯效益’完全是无中生有。平整增出的地都给蟹塘、路沟占用了。”
在一个村民搬迁点上,13个拆迁户中有5户造不起房,宅基地上放着一堆堆旧砖,村民积几十年心血造的房子,一夜之间成了一大堆砖头。这5户人家正是刘兆云、张兆银和胡家三兄弟。而其它地块,还有刘必良、刘德高、武顺金、王统荣4户没造房。这些村民常年拖老带小地流浪,以拾荒、挖河泥、打工为生,春节也不能回家。
66岁的刘必良,原来和儿子两家共有5间大房子,拆迁后只能用旧砖造了一间房子安顿智障儿子,自己则买了条船当住房。春节,在外打工的儿子媳妇孙子回家,三代人挤在一条船上。儿子刘德高说,他们已在船上过了4个春节,造房的钱不知何年凑齐。
调查组的24家拆迁户“1999年冬天将新房建好并入住”的结论不知从何而来?
关于拆迁与补偿,江苏省有关部门告诉记者,“这没有一定标准,但有一个‘重置等价’的原则,补偿费应该让拆迁户能够造起与原来住房面积相当的房子。再说土地改造不应该拆房,民房都建在国家规定的宅基地上,乡里拆民房是为了搞形象工程”。
更令人费解的是,去年5月,当地一份报告说,夸二村的立体田改造省里没立项、没给补偿费。但后来为了说明立体田改造没有失误,受到省林业部门高度评价时,就在9月的调查报告中称,立体田改造在省立项,并获得70.8万元投入经费。同样一件事,竟有两种解释,而70多万元改造费未向群众公布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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