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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汇报记者实地踏访80多年前爱因斯坦在沪行踪
文/本报记者周毅
文汇报连续两天关于当年爱因斯坦访问上海的报道，引起了社会各方面、特别是科学史学者的关注和兴趣。当记者联系上最早对这段历史进行研究的中科院研究员戴念祖先生时，戴先生刚从加拿大回到北京，他明显地在电话里表示了欣喜。他说，上海开始重视自己百年历史中尊重科学、崇尚先进文化的传统，他觉得“对这座城市的心”又热起来了。
1979年，爱因斯坦诞辰100年之际，戴念祖在《社会科学战线》杂志上发表了一万多字的论文《爱因斯坦与中国》，详细考证了爱因斯坦在1922年前后与中国的关系，这是第一篇全面考证爱因斯坦与中国关系的文章，当年中科院副院长周培源先生参加世界纪念爱因斯坦活动时，宣读的就是该文的部分内容。同时，这个研究也弥补了西方学者爱因斯坦研究的一个空白。
依照戴先生的指导，记者草绘了一张爱因斯坦在上海的行程图：
1922年11月13日上午，爱因斯坦乘日本船“北野丸”号到达上海汇山码头，在“一品香”餐厅午宴。饭后到“小世界”听昆曲，接着游赏了城隍庙、豫园和南京路等主要街道。晚上中国文化教育界在画家、书法家王震家里设宴招待爱因斯坦夫妇。上海大学校长于右任等作陪。晚九时离开。凌晨乘原船往日本。
日本返欧途中，爱因斯坦于12月31日上午再次到达上海。入住Astor饭店，后转入旅沪犹太人家中。于次日——1923年1月1日下午3时应上海犹太青年会和学术研究会邀请，在福州路17号公共租界工部局礼堂讲演相对论。1月2日11时乘“榛名丸”号邮船离开。
昨天，揣着这样一份草图，在上海历史博物馆研究员钱宗灏、胡宝芳帮助下，记者沿着80多年前的爱翁行踪，作了一次实地踏访。
高大的吊塔，矗立在杨树浦路提篮桥附近的黄浦江畔，显示着这座已斑驳不堪的百年码头依然存在的力量。“汇山码头”这个名字，来自租界初开时的一个随便命名：waysidewharf(路边的码头)，它是当时的上海国际客运码头，所有进出上海的国际客轮，都停靠这里。现在这座已经以货运为主的码头上，停靠着唯一的一艘客轮是雪白的“苏州号”。在海上客运业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衰落的今天，这里还保留着与日本的每周两次通航。让人依稀想象着爱因斯坦往返日本途中两次从船舷上走下来的情景。
从这里出发往市区，位于西藏路3号的“一品香”饭店今天已不存在，福佑路的“小世界”也已消失，城隍庙、豫园等主要街区虽然仍在，但沿途风光，肯定已经大变了。不知道当年爱翁的眼光，曾经在哪里停留？
爱因斯坦在上海的一个重要活动场所，他发表相对论演讲的地方——工部局礼堂，因上世纪30年代南京路地价上涨，工部局将这里卖给了粤人胡桂庚，开办了后来名闻遐迩的新雅粤菜馆。文汇报1998年2月4日“笔会”版上，曾刊登当时工部局的照片，同时发表钱宗灏文章《爱因斯坦发表演讲的地方》。钱宗灏对记者建议，若能勒石纪念，也是一个弥补。
当记者来到老城厢乔家路113号的王震故居“梓园”时，不禁感到心中一震。花园中的百年梓树在“深挖洞广积粮”时期不见了踪影，但是过街楼上吴昌硕先生的篆书题款“梓园”，还散发着优雅的文人气息，让人联想起这位海上画家与园主的亲密交谊。而最动人的莫过于乔家路弄堂口书写在一面白墙上的“乔家路简介”，它简陋而自豪地书写着这个现在已非常破旧的弄堂的光荣史，其中就有1922年爱因斯坦夫妇曾来梓园做客的故事。爱因斯坦夫妇曾访问上海的故事也许已不被今天的大多数上海人知晓，但居住在这条小马路上的居民，却无人不知这段故事。而这些，曾给他们淹没在日常变迁中的生活打开怎样一扇心灵的窗户？
浦江饭店是唯一还比较完好保留着爱因斯坦夫妇当年访问痕迹的地方，它的前身礼查饭店(Astor饭店)，始建于1846年，是上海滩上历史最古老的新型西式饭店。现在大堂内还挂着爱因斯坦、罗素、卓别林等一批文化名人的肖像。当记者前往304号爱因斯坦房、进入饭店的“名人区”时，不禁惊叹，堪称奢华的中庭空间设计，和古朴的红砖墙面、挑高大天窗相映衬，把人瞬间带到几十年前的时光。饭店办公室主任孙立介绍，在上世纪90年代初，曾经有过拆除这座老饭店的打算，正是因为整理发掘出了爱因斯坦等一批世界名人入住的纪录，衡山集团放弃了这个打算，挽救了这个历史悠久的饭店。直到今天，慕名前来预定这个房间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
我们追寻爱因斯坦在上海的行动才刚刚开始。而在这第一天我们就发现，在点滴行踪中，星火般的记忆其实从未泯灭，爱因斯坦没有离上海远去。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礼查饭店(今浦江饭店)。(资料照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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