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家
主持人:许可 嘉宾:胡杨 本期编导:马颖
主持人:你好胡杨,首先欢迎你,做客到我们《记者档案》。谢谢!其实今天你坐在我对面,就象我看你这本册子里面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家,都会有这种明显的,标致性的痕迹一样。 我觉得你身上也有一种,特别明显的这种烙印。
胡 杨:你可以先猜一下。
主持人:上海人,也有人这样说你, 是吗?
胡 杨:比较典型的上海人,是吧?
主持人:你觉得你自己是一个比较典型的?
胡 杨:从气质形象上来说确实是,是一个比较典型的上海人。
主持人:那其实我也在想,你拍的这个,上海人拍的这个画册,叫做《上海人家》。那你是怎么样去理解?
胡 杨:我们把它拆开来说 ,人和家。
主持人:那你是怎么样去理解它们?
胡 杨:其实我在拍摄这个专题的时候,我是这样想:从家庭这个角度切入的话,相对来说我觉得会更真实。在你的家里面,完全就反映出你的爱好、你的经济状况,包括你的生活状态。你就是你, 你的家和人家肯定是不一样。
主持人:那这个是不是最初,就是想拍《上海人家》的动议?最初的想法?
胡 杨:我作为一个摄影人来说,我非常地希望。就是说25多年来中国的改革开放,在上海这块里面,我觉得太精彩了,太精彩了!上海本来就是个移民城市,海派文化, 海纳百川,所以本来就丰富的上海人家就更丰富了;所以我觉得是应该是真实地把它给记录下来。另外呢,还有一点,我有个想法就是说,我觉得就是我发现了很多问题,我希望在这个专题里面,用影像把它给表现出来。
主持人:什么样的问题?
胡 杨:比如说现在贫富的差异,其实很大的, 很大的。每个人的生存状态的情况,也是不一样的。
主持人:你想用你自己的影像来展现,比如说象这样一个群体中,他们这样现在的这种生存的状态 。
胡 杨:对。 你比如说:我里面拍到的有一家人家,这夫妇俩原来都是在外资企业,外国的公司里面做白领。完了之后,他们就觉得:我的付出太多 ,得到的不成正比,他们就有这种欲望,自己出来干,俩人开了一个小公司。开了公司以后,我到他们家去采访拍摄的时候,他们就和我说,他说我们现在没有下班的概念。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工作。365天没有节假日的概念,还是工作、工作,很大的压力,压力很大。
主持人:你产生拍摄这个《上海人家》,这样一个系列的想法,是在什么时候?
胡 杨:我是在2002年的下半年,也就是八月份左右。因为当时还在杂志社工作么,在杂志社工作的时候我就想:我对原来的这本杂志,说句心里话, 我不太感兴趣。因为这本杂志是,纯粹是反应富人的吃喝玩乐。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太浮了,我自己希望去做一些,对于现实生活更能够反应这个社会的、这种主流的、那种现状的那些东西。
主持人:就是说,你希望这个层次更丰富一点。
胡 杨:对, 一个是丰富, 还一个更真实一点。我希望做的事情是:希望第一个有社会价值,第二个我自己要喜欢。
主持人:那其实我看到你也在其它地方提到:这个《上海人家》,其实是拍了一共有500户的人家之多。那其实我在想:这500户的人家,然后我也看到有各个层面的,你刚才说的丰富层面的人都有。我们就先就不说怎么样去接近他们的家庭生活吧,就去选, 去锁定他们这些人,我现在想来都觉得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胡 杨:其实说句实在话,我刚开始的时候,当时就是选择了100家人家,准备拍摄100家人家。
主持人:这100家是怎么选?
胡 杨: 随机的选。这100家是这样:就是我这100家人家,就是上海人家一个概念是什么呢?外国人在上海的人家,外地人在上海的人家,上海的本地人家,完了以后,富人 中产阶级和穷人,就这六个方面。完了呢,拍了100家以后,给那些影友们一块儿看了以后,有个朋友就和我说,他说 :你应该拍摄200家人家。哎, 我觉得很有意思。
主持人:就说更多一点 ?
胡 杨:对。
主持人:对 ?就能够更丰富一些?
胡 杨:其实他的潜台词就是什么呢,就是还不够,不能够代表上海。我回去以后,我仔细地琢磨以后,我觉得有道理。完了就有后面的200家人家。200家人家拍完了以后,我自己更觉得: 哎呀,这是一口很深的井啊!
主持人:还要往下挖?
胡 杨: 对。你往下挖了以后, 很大很大。这是我没有意识到的,因为我虽然说是上海人,但其实对上海各阶层的那种,因为现在的上海人家,已经和过去我们小时候,那个已经不一样了,而且现在即使, 现在的年代就是,你要上人家里去串门子的可能性很小。你象我们小时候,我是生活在弄堂里头长大的,那时候的婚丧喜事,或者家里有个什么事情啊什么的,全弄堂的人都会来帮忙;你有痛苦或者有什么困难,大家都会来帮助你;你有什么喜悦,大家来分享。那种人与人之间的那种交流,那种亲情友情 特别地那个,但是现在没有了。现在你比如说,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在公寓楼里边隔壁人家住着,姓什么叫什么不知道。如果万一有什么必要的事情,要去和人家说的话,几零几, 变代号了。比如说:我叫你的话, 哎,几零几。嗯, 就这样了。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关系,我觉得是和我小时候是不一样的,所以我想通过这个,也是在揭示,就是社会。我拍这个专题通过展览、 出书,能不能够让大家,人们意识到,就是说,这种人与人之间的那种距离。
主持人:但就像你刚才说的,就是因为这样的一种情况,我觉得去找这些人家都是挺困难的,很难,你是通过一个什么样的渠道去找他们呢?
胡 杨:首先,是这样,就是说,比如说,我要到你许可家里来拍的话,我事先会给你打电话。
主持人:这些人的电话你是怎么样去找?
胡 杨:首先从亲戚朋友开始拍。
主持人: 哦。亲戚朋友拍了以后呢?哦 ,熟人朋友 ?
胡 杨:对。完了上你们家拍了完了以后呢,我会问你 :哎, 你有没有合适的?就根据我的要求,有没有这样合适的朋友,能够给我推荐介绍?你会给我列出一些名单,通过这些名单,完了我再给他们打电话。我说我是许可的朋友,我在做一个什么选题,能不能上你们家来看看?但是能不能拍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还有一部分就当场就拒绝了。你可以来玩 ,但是不能拍,他说我不想拍。
主持人:因为毕竟大家可能会觉得:家是一个很私密的空间,我在这里应该是绝对私人的一个空间,但是在你的这种图片当中,其实我们也看到很多一些,很私人的行为。比方说:吃饭、 聊天、 睡觉。有些人我记得,就拿着这个电视遥控器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就是很放松的一种状态。我就不知道,你怎么能够,就是说,等于是打开了他们的心灵,让他们那么放松的状态,就呈现在你的镜头前面了?
胡 杨:对 ,我记得就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时候,有国外的朋友 ,美国回来的朋友,他们就和我说,他说,在国外, 他说,你很难到人家家里去,了解人家的生活,那么现在,其实中国也发展到这个阶段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社会发展的,所谓的经济发展了,科技发展了以后,就是必经的一个阶段。但是对我来说,我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的一个阶段。
主持人:很多人可能有这样的想法:你可以拍我的生活,然后我希望,有这样一个不同的视角来记录我的生活,留给我的子孙后人,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你把我的私人生活的这个空间拿出去,做成这样一个画册去展览,或者去发表的话,我就觉得我不希望这样。
胡 杨:有这样 。比如说:我拍了一家人家,是一个台湾的富翁,他是做房地产的,我到了他们家以后,他和我说 :你可以拍摄空镜,但是你不能把我人拍进去,我也不接受采访,但是你可以把你看到的全部写进去。我说:可以。他直接就把我带到三楼,他三楼 ,一个别墅的三楼,是什么概念呢?大概七八十平米的一个卫浴间,墙壁上和天花板上贴的全是金箔。我一上去以后,金壁辉煌,金壁辉煌,我愣了一下子,这是我没意识到 、没有想到的,因为我前面拍到过有一家人家,我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
主持人:墙壁上贴的全是大超市里面的广告促销单?
胡 杨:对。这个就是一个很强烈的对比。先不说他的审美观怎么样,在我的概念中间,我觉得那个大超市的,那个创意也很棒呀,促销单当广告纸,而且这个, 心态很开朗。他们家三口人,先生在那个大超市里面工作,女的下岗了, 没有工作,她就和我说:她说我每天中午睡个午觉,空了以后呢,到舞厅里面去跳舞,全当健身了,但是家里要装潢房间,也得装饰一下,因为买墙纸的话也挺贵的,不舍得花钱,所以就想到了让老公从那个超市里,每天下班带一打那个促销单子来。哎, 我觉得这个创意真的蛮好咧,真的蛮好咧。而且她那个, 说完了这个以后,她和我说有创意吧 ,嘎嘎嘎笑了一连串,很乐观, 很乐观。
主持人:我觉得这种心态真的是,你觉得不见得比金箔要差。
胡 杨:对。在我的概念中间,我并不觉得金箔比它要怎么那个。
主持人:在你采访的这么500户人家当中,能不能归下类,就是哪一部分人是比较难以接近和采访的?
胡 杨:“富人”相对来说,他自我的保护意识更强一些。
主持人:你会不会揣摩他们的心态,是什么样的一种想法?
胡 杨:我也和他们沟通过,他们和我谈的也很实在,一个就是说自身的安全问题,第二个呢上海人其实传统的角度来说,有一句话上海人叫闷声大发财,不显富 、不声张,所以这个对我的拍摄采访来说,也是增加了很大的难度。
主持人:他们不愿意把自己的私生活公之于众?
胡 杨:对, 人的特点很难说,因为是因人而异的,“富人”里面也有文化层次高的,也有低的;“穷人”其实也有层次高的, 也有低的。
主持人:环境的装饰啊,也体现了主人的一些文化的层次,思想的整个状况?
胡 杨:对。他的审美观啊,他的爱好。你比如说: 他如果是喜欢音乐的,他会有一些乐器:他如果喜欢绘画的,他会摆一些名人字画。你比如说:有些人家,我觉得他们太精彩了,他们家墙上贴的,那些照片啊什么的, 镜框里面的,包括一些摆设啊什么的,很丰富 ,很丰富。很能够代表目前的,就是那种贫困家庭的那种,就是比如说:一些生活用具呀什么的,可能几十年都不会用,但是对他们来说很有感情,它是从小就放在那儿,他就不愿意扔掉。比如说:象那个坛坛罐罐的东西,那些篮子, 那些拎饭的那个饭盒啊什么,那种东西按道理说现在已经都不用了,但是他还是放在那儿,这些东西我觉得是蛮有意思的,但我来说其实是一种符号,它是一个时代。比方说:有种六七十年代那种劳模,单位里面先进工作者,都会发那个脸盆,上面写那种,搪瓷的那种,五好工人啊什么的,或者搪瓷杯子什么的。那种东西其实现在都不会用了,他还是搁在那儿,对他来说他很有意义,但是对他的使用价值来说已经是没有了。但是我觉得我拍摄进去了以后,我觉得这种东西是很有用处的,所以说其实富人有富人的痛苦,穷人也有穷人的欢乐。
胡 杨:我也设了三个问题:比如说你现在生活情况怎么样?你最大的心愿和希望是怎么样?你最大的痛苦现在是什么?比如说,我拍的有一家人就是这样:我2004年的4月份到他们家去拍的时候,他还住在一个很好的别墅里,但是因为他做房地产的,他第二期的工程款不能够到位,就破产了。大家融资来的那些资金,人家都来讨债了,而他只能把自己别墅、车子、 豪华车都卖掉,完了租了一个两房一厅居住。我到他们家去的时候,他就和我说你不要拍,我们可以聊天,后来那天我去了以后,我听朋友已经说了这个情况,我就带着酒,我平时不喝酒,我带着酒,带着一些菜到他们家里去。他说:你怎么想起带酒和菜来?我说:我想和你聊聊天。通过聊天把他现状,但是他不允许我拍摄,我也尊重他。就是说,比方说5年10年以后,因为这个是我的一个长期的选题,我还要拍摄他们的变化。就是说,很有可能有很多富人变成穷人,穷人变富人,真的是一本一本的画册就记录了当时这样的一个最真实的状态。
主持人:那其实绝大部分人可能就是普通人、平常人,其实这个画册当中也有很多这个,比方说教师呀,比方说这个普通的公务员啊等等,其他这些人,那是不是也把这些人作为上海人家中最平常的,最有代表性的普通人来去对待的?
胡 杨:对。
主持人:在你的镜头中你是努力地,使别人看到一种客观和冷静的视角,生活流,记录他们的生活流。就这个时代,各种人群,他们的一种客观的,一种生活流的记录,就哪怕是最平常的生活,最普通的生活,他们也可能会有五彩斑斓的梦想。
胡 杨:每个人其实幸福与否,其实是一个内心的体验。比如说:你谈到这个五彩斑斓,我就想起有一个老人,他是1948年从香港回大陆建设中国第一代航空工业。到他家里去采访,我觉得特别有意思,他自己七八十岁了,生活很一般一般,但是他老是,我说你幸福吗?他说我很幸福,因为我从来不去想那些叫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主持人:他是有很曲折的经历?
胡 杨:对。他当时呢 ,就是在军工厂里工作,完了以后,当时反右的时候,他在报纸上偶尔地看到,就是胡风反党集团里面有一个骨干人物,一张照片登在报纸上,说他是胡风的反党集团骨干力量。他就和人家说,他很稀奇没在意,这个人我认识他,他说,和几个工友朋友说,这个人我认识。现在说就是可能是很可笑的一个问题。就是当时这种右派啊什么的,它是有个比例的,百分之几要划为一个右派,那么,他们单位里面选不出这个右派,那么,就把他作为右派,划分过去了。说:你认识这个人,那么你肯定和他有关系。就把他打成右派了,最后就把他下放到青海军牧场去劳动、去工作。他妻子原来是在苏州的一个市级医院里面当护士长,也跟着他毅然下放。下放下去,到了退休了以后才回来,回到上海来。那么他因为英文比较好,他就这样把中国的100首民歌翻译成英文,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我有生之年,能够把我翻译的这100首民歌,能够流传到国外去。自己业余生活也很丰富,每个星期呢到街道里面辅导那些合唱团他们唱歌,你看我照片里拍的就是拉那个巨琴。
主持人:对,很有意思。
胡 杨:这夫妻两个感情特好,就是我通过拍摄采访他们这对老夫妇,我就觉得什么叫白头偕老。
主持人:恩爱。
胡 杨:我觉得真的是,其实不管人生多曲折,他们这样一种状态,也是非常快乐的,非常地好,真的非常地好, 我很羡慕,真的很羡慕。我觉得这种爱情,这种人生, 这种态度,才叫精彩。
主持人:过去的就过去了,但是今天的生活我们要把握好,未来的路我们还要去走。很多人可能他们是,你刚才说到上海是个移民城市,他们是怀揣着自己的梦想,来到上海实现他们的梦想,上海可能代表了他们的未来。我看你选的有外国人,也有一些外地来的一些小裁缝啊,还有一些我看你还提到有一个人,他是以剪纸为生的一个剪纸艺人,独身的一个人。就在选这批人的时候,你是不是要有意去捕捉他们一些共同的特点呢?
胡 杨:很难说共同的特点,就是人都是因人而异。比如说:你刚才谈到的,就是剪纸艺人这个人,这个人我觉得他很执着,很执着。比如说:我在采访他的时候,我也印象很深,他是什么呢,当时就是说他从小就喜欢大海,喜欢在海上航行的船只,所以他早年就在那个叫什么,就是中国的沿海流浪,画素描收集资料。你要有生存的一个方式吧,他就自己用那个剪纸,但是到了福建厦门的时候,他在那里 ,大海边上素描的时候,被人家当地的公安人员跟踪了三天,最后把他给逮起来了。
主持人:为什么呢?
胡 杨:怀疑他是美蒋特务,判了七年,送到那个安徽白茅岭农场去劳改,他最后是从劳改农场逃出来的。吸取教训了,再也不敢往沿海走了,往铁道线走,又去流浪去。他这一辈子就是收藏什么呢,和船和大海有关的画册、书籍、各种用品,比如说:那种“大海航行靠舵手”。
主持人:我印象最深的那个脸盆,里面有膄船的那种,很多都是有关大海的,还有现在前几年一种“一帆风顺”,就像人家开张了什么的,送一个一帆风顺匾啊什么的,那种他都有?
胡 杨:就是收藏这种东西。他就和我说:我对这些东西爱得如痴如醉, 他说:我因为这个,我的妻子五年以前离家出走,因为受不了他家里面就像仓库一样的,到处都是堆着他的这些东西。没有这些东西我生活不下去,已经成为他的精神支柱了。
主持人: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
胡 杨:他就有一个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能够有自己的一个博物馆来陈列他的这些宝贝。
主持人:那我们说的有一个山庄的富人,他最大的痛苦是什么?
胡 杨:最大的痛苦就是: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想过自己的生活。但是已经身不由己了,已经和这个时代,在这个车轮上已经滚在了一起,如果说你要慢下来,要停下来已经不可能了,由不得你。比如说黄豆豆,他说一个名人,他就和我说,他说:我现在最大的痛苦,就是没有正常人的生活,他们缺少的是时间和精力,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付出是大量的。
主持人:那其实在你选取的这些人当中,刚才我们也提到了,除了这样的一些上海人,然后经过一番这种岁月的坎坷之后,回到自己家了之后,还要很多是外地人?
胡 杨:刚才我们也说到的这个移民,比如说我们就拿那个婚姻问题来说,我记得八十年代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上海的姑娘和外国的男性结婚的很多,把姑娘就带走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当时的经济,上海人还是比较差的,和国外人比起来,有一个悬殊的差别,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上海的收入和国外来的一些人的收入平起平坐,甚至比他们高。比如说我那个照片里面也拍到有些人家,上海的小伙子和外国的姑娘结婚的也很多,很正常。这其实也反映了一个问题,就是外国的姑娘到上海来工作,她也涉及到一个婚姻问题,那么上海的小伙子这么优秀,经济上也不赖,那何乐而不为呢?
主持人:幸福是一种体验、感觉?
胡 杨:对,感觉。很难说是用物质上来去评论。
主持人:那其实也有评论说:你在这种拍摄中呢,较少的运用了这种艺术的修饰的手法, 其实用这种静止的镜头来表现了一个上海,可以说是跃动的这种生活状态,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胡 杨:如果用摄影家和艺术家的眼光来去看的话呢,我会比较主观,更艺术性,因为我这批照片,我的定位是影像文献,我不希望把它拍得太艺术化了,所以我用的摄影语言上很朴实,就像咱们说大白话,咱们聊天。
主持人:那现在,如果我把你的问题,套用你的问题来问你一下:最大的痛苦是什么?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能不能真实地回答我?
胡 杨:我最大的痛苦应该说,我目前我想做的事情,有些选题还不能够去做,这是方方面面,一个可能就是我自己的那个阅历、素养还达不到,有些呢,是可能还有一定的局限性,不能去顺利地(完成)这些选题,这个是我的一个痛苦。当然我自己的心愿来说,通过一个专题一个专题地去拍摄,最后形成一个大上海的,一个影像文献。我手上,因为我从八十年代就开始拍摄上海大量的照片、纪实摄影,我把这些照片都陈列出来。
主持人:让大家能够看到某个时代,上海人是怎么生活的,他们是怎么样的,怎么样的,他们有一个形象上、影像上一个直观的东西,这是你最大的愿望吗?
胡 杨:对,这是我希望做的事情。
主持人:我希望你最大的愿望能够实现,也非常感谢胡杨给我们打开了一扇窗户,让我看到了真实的上海人家。非常感谢,也感谢上海人胡杨,谢谢,谢谢你接受我们的采访。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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