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建设银行黄兴南路支行进账,人民路旁的法国梧桐依旧绿叶成荫,很有些诗意。
办完事,已是下午五点半,在四娭毑大排档门口打的,拦了几辆,才找到一台愿意往井湾子的。
经过长房大酒店,忍不住又看了看沙河街。
街口还有一两个摆摊卖酸萝卜、坛子菜的。左边的老“易家姜记”,整排房子全拆掉了,包括劳动广场的几家岳阳烧烤。成了一堵灰白围墙隔出的建筑工地。我看见街右边的“燕京排档”还在营业。
从前的沙河街,此时,早是华灯初上,人声鼎沸了。那些白领蓝领、老长沙异乡人,从这城市的四面八方涌进了这长不过半里,宽不过四五米的小街,四方木桌和红蓝塑料板凳都摆到了街上。对面移动公司门口停满了食客们的车,街口挤满了等客送客的的士和摩的。如果说,解放西路的晚风,带着酒吧里散漫出的酒意,有些醉人;那沙河街的晚风,带着的是各种夜宵的食物香味,非常诱人,有鸭架子、鸭脖子的卤香,有鱼籽鱼泡干锅的辣香,有口味虾的辛香,有五娭毑臭豆腐的臭香,有烤羊肉在炭火上滋滋响的孜然香,也有刀在砧板上拍碎黄瓜大蒜籽的味道。太多,太多。以至于,从黄昏到凌晨两三点,这里人气还是那么的旺,夜,慢慢地被这些夜猫子消化掉了。
我一向喜欢大排档,真正世俗的食文化本就该存在于市井之中。何况,那种畅饮开怀的感觉和放浪形骸的氛围,只有在沙河街,我才能找得到。曾经在这里听任哥讲“易家姜记”的发家史和家族恩怨,他的儿子在他的肩头睡着了,我们轻声地谈笑,很晚才散去。不记得,曾经在这里陪过多少个失恋或失意的朋友喝酒,三块钱一瓶的白沙啤酒,许多人都喝得嚎啕大哭或开怀大笑。我们搀扶着去小巷深处那个公厕方便,争论着谁掏那五毛钱一位的厕费。2004年的夏天,我和海哥还有几个女孩经常在燕京排档吃口味虾,海哥喜欢请那个背着音响卖唱的胖子唱黄品源的《小薇》,后来,我写了我自认为得意的短文。
在这半夜三更敲打笔记本键盘时,我突然想,假如我是一条沙河街,那么我的夜晚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冷清。此时,人们在我的街上大声地喧哗着,吃喝着,想念着,恋爱着,暧昧着。
那样的夜晚,我一定会舍不得用来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