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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钱俊毅 见习记者 曹刚 文
一天里,同样的4句话要在嘴里滚上2000多遍,直到舌头发硬;
一天里,吸进的空气60%是汽车排放的废气……
在上海市道口收费站的小亭子里,收费员看似无需“经历风雨”,干着“轻松生活”,背后竟是这样一连串繁忙甚至有些艰苦的数字。
从昨晨到今晨,记者来到上海沪嘉高速公路南翔收费站,陪着收费员们度过了一个忙碌的“五一”节,体验他们的工作环境。
地点1 收费站大楼前
时间 昨天上午7时至8时
每个收费员每天平均收费1000车次
昨天早上7时,沪嘉高速公路南翔收费站旁,20人排成一列齐步前行,每人手提一个密码箱,深蓝色制服、蓝色领结、蓝色帽子、白色衬衣。他们就是南翔道口的收费员,负责收取车辆通行费和贷款道路建设通行费。
每天早、晚7时,是早、晚班收费员交接班的时间。南翔收费站站长封智强说:“收费员中,最远的家住浦东新区,每天上下班至少花3个小时。”
“这里面藏着什么宝贝?”记者对收费员手中密码箱产生了兴趣。
“每天收回的现金,《外埠车辆临时过境凭证》《高速公路车辆通行费发票》《贷款道路建设车辆通行费专用收据》,还有绿色环保标志,要是漏发了,外地车辆被罚了款,要追究阿拉责任的。”封智强说,“这里面的每样东西都重要,我们是箱不离人,人不离箱。”
离岗并不等于下班。收费员必须清点核对完当天全部账目后才能下班,所有票据面额相加与所收通行费总和须完全吻合。
每个收费员每天平均收费1000车次,每人每天经手的现金达三四万元。清点这些账目,新手每天要花1个多小时,老员工也至少要20分钟。
地点2 道口收费亭
时间 上午8时至中午12时
身体半边是空调冰镇,半边是汽车热气烘烤
昨天上午8时,记者跟随着封站长来到了一间小收费亭前。“门一锁,伊拉就要在不到4平方米的小屋子里呆上10多个小时。”
一走进房间,浓重的汽油味、飞舞的灰尘直往鼻子、喉咙里钻,记者忍不住咳了起来,“等一歇就好了,阿拉咳着咳着都习惯了。”封智强笑着给我们递上了一杯茶。
“您好。”“20元。”“收您50元,找您30元。”“再见。”道口上轿车、客车、货车川流不息。招手、报价、唱票、找钱、放行,收费员朱华嘴巴不停、手上麻利地忙活着,我们只能趁着间歇,断断续续和她聊了三四个小时。“做这个活,眼睛要尖,客车分1到4类,货车分1到5类,集装箱车子又分4集和5集,一共有11种类型。车子一过来就要分清爽。”
每当一辆车子驶过,小朱总是拿起前面收到的钞票再摸几下,随后才放心地搁进抽屉。“没办法,收到假钞,自己要吃赔账的。”小朱说,为了保证车辆能快速通过,按规定,车子进道口,14秒放行;验钞的时间只有一二秒钟,“一看二摸三听声音”,时间一长,收费员都成了辨伪高手,“前几次,市里举办大型咨询活动,还请我们去传授验钞绝技呢!”说起自己的副业,小朱脸上写满了得意。
“天天10多个钟头看牢电脑,眼睛吃得消吗?”记者问。
“没办法,屏幕上总归一只频道——交通信息台。我眼睛有角膜炎,肩膀有肩周炎,还有腰椎毛病……反正身上这些零部件都不大灵光了。”朱华苦笑着连连摇头。
她说,收费员个个是“阴阳人”,夏天身体靠屋里的半边是空调冰镇,靠窗的半边是汽车热气的烘烤;冬天则一边是寒风刺骨,一边又是暖意融融,“不生病才怪呢。”
地点3 收费站监控室
时间 中午12时30分至晚9时
忙的辰光,一天要推四五次抛锚车
中午12时41分,我们走进了设在收费站大楼内的监控室,嵌着60个屏幕的电视监控墙不停地闪现着22个收费亭内外的情况。
“卡没了。”对讲机内刚传出声音,57岁的值班长王月虎立刻抱起身边的一个纸箱子跑下了楼,从收费站大楼到道口收费亭足有五六百米,我们试着接过老王手中箱子,实墩墩的有二三十公斤。跑至收费亭前,见记者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老王笑道:“不行了吧,阿拉每天扛着这东西要走上几趟呢。”
“出事了,抛锚了。”送完磁卡,才回到监控室,老王指着一辆停在道口的轿车叫了起来。我们又一路小跑赶到道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抛锚车辆推到了一边。“忙的辰光,阿拉一天要推四五次。”老王指着收费亭前的灭火器告诉我们,他们不光要做“老黄牛”,有时还要做救火队员。“天热的时候,一些车子会发生自燃,我们只好自己豁上。清明节的时候我们就做了回消防员呢!”
地点4 道口收费亭 时间
今天凌晨1时至2时
打个瞌睡要罚200元,发条短信也要罚款
今天凌晨1时左右,道口已鲜有车辆经过,周围万籁俱寂,可收费站大楼依然灯火通明。收费员正轮换着吃夜宵。拍拍圆鼓鼓的肚子,收费员赵峰长叹一声:“天天晚上吃,又老是坐着,5年里我重了35公斤。”跟随着小赵,记者又来到了道口收费亭。
“晚上没啥事情,你们不能打个瞌睡啊?”记者话音刚落,小赵马上摇头:“不行的,监控室一看到就要罚200元,你看手机也不能带进来,就是发条短信也要罚款的。”
“出去吹吹风,醒醒。”坐了1个多小时,看记者有些“掼头掼脑”,道口又没有车辆,小赵向监控室汇报一声,领着记者走出了收费亭。
夜风中,用力呼吸几下空气,小伙子哼起了流行歌曲,可他的破锣嗓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你们的喉咙好像都不好?”
“天天嘴巴不停,又吸进介多废气、灰尘。不过也好,用不着练,就都成沙哑派歌星了,阿杜就是我们的师兄弟。”说着,小赵又坐进小屋,瞪圆眼睛等待着下一辆车子到来。
焦点关注
高速公路收费站面临三大难题
南翔收费站站长封智强讲述了收费站碰上的三大难题。
流失严重
“我们这里留不住人啊。工作辛苦、压力大、收入低,每月全部收入只有1350元,不少小伙子连对象都找不到。”封智强说,有个收费员做了一天就觉得太苦,受不了,第二天就“失踪”了。还有些员工没有工作热情,管理人员批评他们规范服务不到位,他们就一甩手,不干啦。
没空读书
南翔收费站共有116名员工,劳务工占70%左右。相对于正式编制的员工,劳务工福利待遇差。“早点转正”成了收费站大多数年轻人的迫切愿望,为此,许多人选择自考大专文凭,但每天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们常常“有心无力”。
收费员赵峰说:“我学的是社区管理专业,考了5门课,过关了4门,一共有将近20门。课程不是很难,关键是工作太忙太累,业余时间大多都在睡觉,就算去学校上课,还是不知不觉地会在课堂上打瞌睡。”
设备老化
封智强讲,收费站从1999年开始实行收费电脑化操作,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更新过电脑、打印机等硬件设备。电脑经常突然死机,打印机的打印速度也很慢,尤其是到车流量高峰的时候,一旦碰上这种“硬伤”,就会造成道口严重拥堵。
还有2年就要退休的许瑛,从1988年建站起就在这里上班
简陋的休息室是收费员轮流午休的地方
本报记者 张龙 实习生 陈意俊 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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