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忍痛捐出5岁幼子遗体
“龙龙宝贝,爸爸来看你了,你好好休息吧!”昨天,年近半百的马先生恋恋不舍地看着5岁幼子的遗容,一遍遍为他整理帽子、衣领,在白布覆盖到儿子身上的瞬间,这位一直没流一滴眼泪的汉子用手掌匆匆地抹了一把双眼。 5岁的龙龙匆匆走完了他短暂的人生,而其父亲作出的将儿子遗体捐献的决定却给两位眼疾患者、两位肾脏病人带来了新生。
五岁幼童被火车刮倒
5月4日下午,家住梅山的龙龙在14岁姐姐的带领下外出玩耍,不经意间走到了铁路边,两个孩子欢快地奔跑着,而此时一辆列车正疾驰而来。尽管列车司机发现铁路边的两个孩子后迅速刹车,但龙龙还是被列车刮倒了,重重地摔倒在路边上。事发后,一位好心人拨打110报警,并通知了龙龙的家人,龙龙被送到南京市第一医院抢救。
虽然龙龙看上去伤势并不严重,但医生表示,他头部多处受伤,情况非常危险,如果48小时内能苏醒,那还有希望,否则……48小时后,奇迹没有发生,龙龙依然沉睡着。医生宣布,龙龙已经脑死亡,没有一点希望了。
父亲决定捐儿遗体
龙龙的父亲马先生在异常痛苦的情况下,作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捐献儿子的遗体,把他有用的器官捐献给需要的人,让生命得以延续。
5月6日傍晚,作出儿子遗体捐献决定的马先生,赶回家征求妻子的意见。听到丈夫的话,妻子呆了,她想不通丈夫怎么会这么狠心,儿子这么小就没了,还让他死无全尸。马先生耐心地劝解妻子:“龙龙的生命是那么短暂,如果一把火烧了,就什么都没了,但把有用的器官捐给需要的人,不但能帮助很多人,他的生命也可以得以延续。”在丈夫的劝说下,妻子忍痛同意了。接下来,马先生又相继做通了龙龙爷爷、奶奶的思想工作。
5月7日凌晨,征得家人同意的马先生匆匆赶回医院,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医生。医院获悉后,火速联系遗体受捐者。最终,两位眼疾患者和两位肾脏病患者成为受惠者。
太平间内最后作别
昨天下午2点多,马先生最后一次走进医院急诊中心的重症监护室。看着儿子身上插满维持生命的管子,很不忍心让医生停止治疗,但想到急切等待肾脏移植的病人,马先生把自己的不忍压到了内心深处,颤巍巍地拿下了维持儿子呼吸的呼吸机……
2点半左右,龙龙被医护人员推出重症监护室,送往手术室。马先生没有陪他过去,他担心自己承受不了。手术室内,龙龙的心跳停止后,医生将他的角膜和肾脏取了出来。
手术进行了近3个小时,5点多,龙龙的遗体被送到了太平间,在这里,马先生和儿子进行了最后的告别。长长的走廊里,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推着推床越走越近,一个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推床中央,在白布的覆盖下显得那么孤单。看到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儿子,马先生迫不及待地冲过去,他想再好好看看心爱的儿子。
掀起白布,床上的儿子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红黑格子的衬衫和红色米奇帽显得他很精神。这全身行头都是前天才给他买的,爸爸要他漂漂亮亮地“上路”。
“龙龙宝贝……”马先生一遍遍呼唤着儿子的名字,“爸爸来看你了,你要好好休息。”他再一次为儿子整理了衣帽,盖上白布。在转身离去时,这位坚强的爸爸匆匆用手抹了一把双眼。
四位患者得到新生
来自徐州的16岁孩子小东(化名)患肾功能衰竭已有10年,因疾病折磨,小东比同龄孩子显得小很多,体重不到35公斤。昨天,龙龙的一个肾脏移入了他的体内,将为他带来新生。
龙龙的另一个肾脏,将“飞”到武汉,连夜移植给在那住院的一位肾脏病患儿。
此外,昨天下午,记者还在南京市第一医院眼科病区走廊加床边见到了孙女士,她患病毒性角膜炎已经10年,左眼看不见东西也已三四年。她即将接受龙龙捐献的角膜,重获光明。前天下午接到医院电话说有合适的角膜可让她做移植时,等了一年多的孙女士很激动,然而昨天中午,即将做手术的她听说角膜的捐献者是一位5岁的孩子时,她却高兴不起来。采访中,孙女士一直皱着眉,为龙龙的早逝伤感。
“无论是孩子还是他家人,真的都太伟大了!”孙女士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手术后见见孩子的家人,好好感谢感谢他们。”但南京市红十字会志愿捐献遗体之友总干事罗培根表示,根据遗体捐献的规定,双方是不能见面的。
而另一位角膜接受者,昨天下午正从盐城赶往南京。罗培根表示,眼角膜一般夏天能保存4小时,冬天能保存6小时,所以,他们的手术都需要连夜完成。
而龙龙的遗体,将由东南大学医学院接收,作为医学研究之用。
视点
脑死亡空白留遗憾
龙龙父亲毅然捐出儿子遗体,为他人带来光明和健康的行为感人至深。但因为我国目前尚不承认脑死亡,给本次遗体捐献带来了一些遗憾。
“既然决定了捐献孩子遗体,我们就希望他的器官能被最大程度地利用。”马先生向记者吐露了他的心声。但龙龙最后被利用的器官只有角膜和肾脏,心脏和肝脏却被“浪费”了。
对此,专家表示,我国目前对于脑死亡既没有法律支持,也没有法律反对,至今我国已有15人实现脑死亡,且无一例引发纠纷。然而,因为我国当前判定死亡的标准还是心脏死亡,在心脏死亡的情况下,心脏和肝脏就无法再利用。尽管马先生提出在脑死亡前提下为龙龙捐献遗体,但是无论是医院还是卫生主管部门,没有人敢承担这样的责任,所以马先生的愿望无法得以实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