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滹沱河,故乡的河,身在军营的我虽然离你很遥远,但你永远在我心里流淌,日日夜夜无休时!那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仿佛对我反复叮咛:时刻不要忘记军人的使命和责任!
参军远离故乡,故乡的河却一直在我心中流淌,不时地翻腾起思乡的浪花。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滹沱河像一条绿丝绒编织的飘带,铺展在冀中平原上。不论日出还是月落,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如一支动听的古老歌谣。抗日战争年代,蜿蜒奔流的滹沱河变成了冀中军民与日寇殊死搏斗的战场!
从孩童时代起,曾经担任过本村青年抗日先锋队主任的父亲就多次对我讲过县游击队大队长王东仓的故事,使我对这位威震平原的抗日英雄肃然起敬。
“爹,你见过王东仓吗?”“当然见过,他还召集我们开过会哩,研究部署挖地道,烧鬼子的炮楼。”“他是怎么牺牲的?”“那天,王东仓带领县游击队隐藏在滹沱河边一个小村庄,由于汉奸告密,日本鬼子包围了村庄。好一场激战呵,枪声、炮声、手榴弹爆炸声连成一片,村子里火光熊熊,硝烟弥漫。就在这次突围时,王东仓大队长光荣牺牲了。”
英雄倒下了,滹沱河怒吼起来,平原抗日的烈火越烧越旺!滹沱河两岸军民同仇敌忾,浴血奋战。可以说,每个村庄,每个家庭,都有各自不同的战斗故事。我家称得上是冀中平原一户革命家庭。叔叔参加了八路军,跟随冀中军区司令员吕正操转战大平原,经常日行百里,在枪林弹雨中磨练成一位铁骨铮铮的硬汉。父亲担任了本村青年抗日先锋队主任,带领青年挖地道,烧鬼子的炮楼,豁出命来跟鬼子干。身为村妇救会主任的母亲,经常披星戴月,和妇女们一起为八路军做军鞋,补军衣,人们都夸母亲是飞针走线的“巧媳妇”。
父亲几次出生入死的经历深深铭记在我心里。一天,日寇因找不到粮食和猪肉,将担任谷家左村维持会会长的外公推进猪圈里,用土坯砸他,差点把外公置于死地。得知消息后,父亲悄悄去探望外公。刚刚赶到,日本鬼子就闯进门来。父亲假装磨剪刀,没料到,一个日本兵竟趴在他背上,叽里呱啦地又喊又叫,情急之下,父亲猛然一使劲,把那个日本兵甩在地上,撒开双脚,飞一样跑出了外公家。回家的路上,父亲远远望见我们村冒起了冲天大火,他判定鬼子进了村,回家有危险,只好夜宿荒野。第二天天蒙蒙亮,父亲被几声马叫惊醒,起身一看,就在不远处的坟地里,一群日本鬼子正在烧火做饭。父亲连忙冲出瓜棚,一阵风似地跑回滹沱河边。
父亲对我讲述死里逃生的往事时,我为他庆幸:“爹,你命大,倘若被日本鬼子抓住,那就惨啦!”父亲点点头,接着,又对我讲述了一件铭心刻骨的往事。
那一年冬季,父亲在北平躲避了数日,穿过结冰的滹沱河,回到家乡。翌日清晨,父亲还没起床,窗口里突然捅进两把明晃晃的刺刀,窗外有人喊叫:“出来!快出来!”父亲穿好衣服走出屋,只见院内站着七八个日本兵和汉奸,他们硬要把父亲带走,奶奶非常着急。汉奸对我奶奶说:“要放人可以,必须用一百块大洋交换。”奶奶把儿子的命看得重于一切,只好答应了他们提出的条件。她和我母亲跑遍大半个村子,借到70多块银元,统统交给了汉奸。父亲被放了,一个日本兵却用刺刀对着怀有身孕的母亲纠缠不休。幸亏村维持会会长赶来好说歹说,才算了事。
许多往事并没有随着时光的流逝在我记忆中消散,而是像滹沱河里的浪花,翻腾跳跃着,无时不在撞击着我的心灵。记得上小学时,我和伙伴们跑了几里路,专程瞻仰坐落在滹沱河畔的王东仓烈士纪念塔;读中学时,我和同学们多次到县城的烈士陵园去扫墓;参军远离故乡,每次回家探亲,经过滹沱河时,我总要多看它几眼。当年,河中那往来穿梭的游击队的小船,河两岸青纱帐里出没的游击队员的身影,还有大平原上村村寨寨燃烧的抗日烽火,都一幕幕地在我眼前闪现。
滹沱河,故乡的河,身在军营的我虽然离你很遥远,但你永远在我心里流淌!那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仿佛对我反复叮咛:时刻不要忘记军人的使命和责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