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下载“麦田里”的正版“守望者”

　　尽管成功地解决了版权问题，但赢利模式依然是雾里看花

　　□记者 谢鹏

　　邱强是一个非洲音乐迷，每个周末她都要到北京天坛附近的红桥商场和东三环旁的潘家园淘碟，希望能找到德国独立唱片公司Piranha出版的最新CD。

　　Piranha的创始人Christoph Borkowsky Akbar曾经在非洲呆过很长时间，后来他把当地舞会中的民族音乐带回德国并于1987年创办了这家出版世界音乐的唱片公司。“它的歌我很爱听，就是贵了点，很多时候只能买到盗版碟。”近40元的单碟价格让喜欢非洲音乐的邱强每周都得花上不少薪水。

　　这些年来，邱强典型的“非主流”品味，除了所费不菲，最让她不满的就是，“这类比较小众的歌曲很难在网络上找到下载，甚至是盗版”。她告诉《商务周刊》，如果能得到她的最爱，“我想我会接受合适的正版下载费用”。

　　邱强还不知道，其实她只要花上20元钱，就可以从一家名叫网蛙的音乐网站下载一张Piranha的正版专辑。成立于2000年的网蛙，已经走过了6年的音乐下载生涯，是目前中国7200多家在线音乐下载网站中，提供正版音乐下载服务的那不到10%中的一员。

　　正版者的“非主流”生存

　　这家“小众”公司与邱强有着相同的品味，经营国际唱片公司的非主流音乐下载。但与邱强不同的是，网蛙是被动选择这样的“非主流”品味。网蛙音乐网总经理张德告诉《商务周刊》：“网蛙刚成立的时候也考虑过向华纳、百代、环球和索尼BMG这四大国际唱片公司购买歌曲版权，但它们要价太高，网蛙只能向一些国际独立唱片公司购买非主流歌曲。”

　　不过，张对这个市场还是多有期待。目前，欧美独立唱片公司每年出品的唱片种类甚至高于四大唱片公司，“尽管这些独立唱片公司出的唱片销量不大，但它们将引领下一阶段的潮流。”他介绍说，主流的音乐都是从非主流开始的，比如上世纪80、90年代的Rap-Rock潮流(说唱摇滚)就是由独立唱片公司掀起；大的音乐巨头走的是大众路线，等独立唱片公司的歌曲流行后，巨头们就开始收购这些独立唱片公司了。

　　但在中国，前景并不代表“钱进”。张德指出，除了对斥资获取“四大”授权的风险感到担忧和力不从心外，支付问题也是造成网蛙和其他正版音乐下载网站亏损的一大原因。

　　由于很多人对电子银行付费的安全性抱有怀疑。目前网蛙的大多数用户是通过手机进行支付，张德认为这对公司很不划算。“如果使用电子银行付费，我们只需要向银行支付5%的坏账率，而使用中国移动付费的话，我们要向移动交纳15%的费用。”他介绍说，“比如用户支付1块钱，我们最后能够拿到的最好利润是5毛，这些钱还得去支付唱片公司的版权费和网站的日常运营。”

　　除了与国外的独立唱片公司合作外，网蛙还与120多家国内唱片公司中的近90家签订了授权协议。“几年前，国内一些小唱片公司出于自身宣传的目的主动为我们免费或者低价提供歌曲，但是现在他们也开始向我们要版权费了。”张对此相当无奈。

　　6年来，网蛙一直处于非赢利状态，由于投资方不够耐心，网蛙已经几易掌门人。现在，张德和网蛙正在努力通过各种方式和渠道，吸引邱强这类非主流音乐爱好者，来扭转自己的命运。

　　网蛙的尴尬，正是目前国内正版音乐下载网站的缩影。国际唱片公司过高的版权费用，既卡住了这些网站的命运，也捆住了自己在中国市场的手脚，其结果呈现出的是“双输”局面：中国的正版下载网站举步为艰，盗版音乐下载却遍地开花。

　　变局引导者

　　局面的变化出现在2006年的寒春。3月22日，A8音乐集团宣布向国内3000家音乐网站提供几十万首正版歌曲，以打造中国最大的正版音乐网络联盟。A8称这几十万首歌曲大都是花巨资取得华纳、百代、环球和索尼BMG这四大国际唱片公司授权后的流行歌曲，也是目前被各免费音乐下载站点广为盗版的对象。A8期望通过“批发式”版权购买，降低下载费用，改变正版下载困步不前的局面。

　　与此同时，3月刚刚成立的巨鲸音乐网也得到了四大唱片公司的青睐。这个由篮球明星姚明与做过崔健等著名歌手经纪人的陈戈共同出巨资打造的市场新贵，成立一个月就拥有了50万用户，并且正以每天1万多的新增注册用户高速发展。

　　巨鲸音乐网CEO陈戈告诉《商务周刊》，巨鲸已经从包括四大公司在内的全球1970多家唱片公司得到了授权。在谈到如何说服“四大”按中国国情制定授权价格时，陈戈向记者讲了一个颇为有趣的故事。

　　2005年6月，正在筹备巨鲸网的陈戈，陪同中国音像协会会长刘国雄前往伦敦出席英国唱片表演权管理有限公司成立71周年纪念大会暨2005年会。面对四大国际唱片巨头，刘国雄作为除国际唱片业协会（IFPI）主席约翰·肯尼迪外唯一的发言嘉宾，阐述了中国政府打击音像制品盗版的态度。

　　陈戈对记者回忆说：“刘会长的演讲稿是我写的，我向刘会长建议，应该为中国在线音乐授权定一个标杆，也就是以1元人民币为基础。”后来的事实证明，中国官方的这一表态对“四大”加快对中国的歌曲授权起到了很大作用，巨鲸也在短时期内以理想的价格取得了授权。

　　然而，陈戈要买的并不是所有的音乐版权。“我去找百代谈，对方告诉我，他们有1000万首歌，每首100元给我，这就是10亿。我跟他们说，我要做的是TOP100的形式，我只要其中的10万首。”陈戈说。

　　陈戈将自己的这种想法称为“非常6+1”模式。他们把音乐细分成不同的频道，每个频道至少有1万首，然后把这些音乐全部打散重新分类包装。用户可以花7元钱包月。陈戈解释说：“用户花6块钱买一个频道，获得1万首歌，但是必须另外付1块钱买一首新歌，加起来就是7元钱买了一万零一首歌，但其实用户听不了这么多。这样，我就把四大说服了，因为他们可以通过这一首新歌的版权费获得不菲利润。”

　　寻找模式

　　取得版权并不等于找到了赢利模式。早在巨鲸成立之前的2005年10月，华旗资讯便推出爱国者数码音乐网，利用其生产的爱国者MP3加爱国者数码音乐网的形式，进军正版在线音乐下载市场。显然，华旗资讯是希望将目前已在全球非常成功的苹果模式复制到中国。2003年，苹果推出在线音乐商店iTunes并获得巨大成功。通过苹果ipod播放器+iTunes的模式，苹果获得了巨大的收益。

　　不过，这种模式并不被国内业内看好。“爱国者的播放设备属于偏低端产品，主要针对的是15、16岁的孩子，但是这些人基本不具备进行在线音乐消费的能力。”张德认为，苹果的模式在中国很难被成功模仿，“苹果的ipod是全球最时尚的播放器，拥有者被定位于品位和时尚，而这些人正好是愿意花钱进行音乐消费的人。”

　　陈戈并不愿意放弃据称有5000万—6000万的MP3用户市场。他告诉记者，巨鲸的下一步就是要让巨鲸与MP3捆绑。他介绍说，目前很多正版音乐并不被中国的MP3支持。“国际唱片巨头除了P2P和百度这样能搜索到他们音乐的软件和网站外，最痛恨的就是MP3了。因此，尽管获得了版权，但是爱国者的音乐从PC下到非爱国者MP3播放器后只能够听3个月，这是唱片公司出于对自身版权的保护而采取的措施。”他希望巨鲸能够做到既保护国际唱片公司的版权，同时又不丧失中国潜在的5000万—6000万MP3用户。

　　“目前从巨鲸下载到PC上的正版歌曲还不能在MP3上播放，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研发一种能播放正版歌曲的正版MP3，而从巨鲸上下载到这种正版MP3上的歌曲同样将不能在PC上播放。”陈戈说，“我们将允许你通过P2P软件传给其他人。当他们想要打开音乐的时候，系统会提醒他们到巨鲸上去下载。”他认为，这种让P2P软件和音乐搜索引擎给巨鲸免费做广告的方式，是目前最符合中国国情的，同时也是国际唱片公司最能够接受的。

　　然而，取得电信运营商的支持和终端厂商的配合比研制这种可以播合法MP3文件的播放器更为重要。陈戈就此解释说，巨鲸已经考虑到了这一问题，签定的16家重要合作伙伴就包括了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

　　“我们可以通过与中国联通进行合作，让它帮我们生产能够播放合法正版MP3的音乐手机。也可以与联想等终端厂商合作，比如可以采取买联想音乐手机送100万首歌的方式进行。”陈戈说。

　　企图改变正版音乐下载网站命运的陈戈最后告诉记者：“中国的在线正版音乐下载市场才刚刚启动，对我们来说目前能做的就是，积极主动地等待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