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7时许，由上海开往北京的Z8次列车即将发车。站台上，全国劳模、上海列车段列车员何颖神情悲痛地接过一个骨灰盒，轻声低语：“大娘，我答应过送您回北京的，今天，就让我再陪您坐一回火车吧！”

　　被何颖称为大娘的老人名叫甘美忠，1952年从北京来到上海建承中学任教，50多年来孤身一人居住。就在老人生命的最后几年，却在长长的铁路线上相识了一群上海“儿女”。

　　一张车票引来一群“儿女”

　　说起甘美忠和铁路结缘，并引来一群上海“儿女”，起因竟是为了买一张火车票。

　　2002年6月1日，打算回北京过夏的甘老师来到上海火车站，询问订票事宜。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老人刚进售票大厅，就引起了上海市劳模、上海站服务员程薇的注意。当程薇得知老人身体不好且腿脚不便后，主动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答应订好票就送到老人家里。

　　6月10日是程薇的休息日，一大早，她便把车票送到甘老师家中。当看到老人行李较多、面露难色时，程薇立即安慰道：“大娘，您放心，上车那天我来接您。”

　　甘老师赴京那天，程薇正好当班脱不开身。她打电话请一位朋友开私家车将甘老师接到车站，并和市劳模、上海站客运员张庆桓一起用轮椅将老人推进了站台。

　　一路上，“东方号”列车员、全国劳模何颖悉心照料着老人。老人想看新闻，他给她读报纸；老人牙齿不好，他给她端来热腾腾的稀饭……夏去秋来，甘老师返沪仍乘坐“东方号”列车，工作人员又是一路精心照顾。

　　一来二往，甘老师与铁路“儿女”结下了情缘。每一次甘老师前往北京，购票、接送、乘车，她都不再需要操心，而每一次老人想说一句谢谢时，却总是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用谢，您就当我们是您的儿女吧。”

　　真情装扮爱的小屋

　　自从与甘老师结缘后，老人成了程薇、何颖心中的牵挂。

　　2002年重阳节前夕，程薇、何颖买了水果、补品来到甘美忠家里。这是上海瑞金二路附近一处很小的亭子间，角落里放着一台很小的黑白电视机。“尽管在上海住了一辈子，我还是很喜欢看北京的节目，可这电视大多数时候信号不清楚。”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颖当即找了个借口，向甘老师要去户口簿，悄悄替老人办好了有线电视手续。几天后，老人看上了清晰的电视图像，才知道“儿女”们一片心意。老人赶紧给程薇打电话，要求付钱，程薇说：“我们是您的儿女，这是我们送给您的礼物。”

　　此后逢年过节，三位劳模就带着徒弟买一些老人爱吃的食品上门看望，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有时还帮老人梳头。这时，冷清的小屋显得格外热闹温馨。老人住的小屋闷热，他们与甘老师所在单位协调，很快为老人装上了空调。去年冬天，老人的房子渗水，他们又立即与有关部门联系，房屋得到修缮，墙面也被粉刷一新。难怪，老人逢人便说：“我晚年有福了，添了三个劳模儿女。”而每一回过年，老人都会激动地给在北京的外甥女打电话：“你们放心，我现在有儿女陪我过新年呢！这不，我正吃着他们从北京带来的灌肠、驴打滚呢。”

　　“我的身边充满爱！”

　　然而正当甘美忠老人为有上海儿女感到幸福时，无情的命运给了她当头一击。

　　2005年6月，突然感到胃部不适的甘老师被查出晚期胃癌，住进了瑞金医院卢湾分院。何颖、程薇和张庆桓知道病情后，急忙赶去探望，病榻旁他们塞给老人600元钱请来了护工。临近出院，由于怕老人回家后生活难以自理，他们又协同院方和甘老师原单位，将老人安排住进了卢湾区老年护理院，并经常抽空去看望。

　　今年5月2日，甘美忠老人再次病危住进医院。何颖、程薇得到消息后，立即赶来探望。老人握着他们的手泪湿双眼：“这几年多亏了你们呀！我想回北京，你们就再送我一回吧！”何颖、程薇含泪答应，并商定5月4日何颖出乘时送老人回家。

　　不料，老人的病情再度恶化，已经无法出院。5日19时35分，当列车刚从北京站开出，何颖就接到了程薇打来的电话：“甘老师去世了！”

　　陈万钧 王志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