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牛图》·李可染

　　子钥

　　多年前，经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书画藏家陈先生。一次到他的居所喝茶，环目四顾，琳琅满目的书画多为名人所作，正面墙上一幅李可染的四尺三开的《牧牛图》，一下拉近了我与大师的距离。走近细观，从用笔到用墨再到落款、用鉴，都表明是真迹无疑。这么近距离地观赏大师的作品，内心一阵狂喜。我曾在陈先生家见过吴石庵的山水、程璋的鹿鸣图、蒲华的花鸟等，都没有这一次让我如此爱不释手，真是百看不厌。

　　陈先生对藏品的态度是，有人出价，只要合适，他就出售。1995年，我曾在陈先生那里见到一幅于右任的书法手卷《千字文》，开价8万元。十多年前，这算高价了，至少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不过若是有眼光，参照当时拍卖行的出价（是年嘉德一幅于右任的五字对联，起价都在10万元）收藏至今，当收益颇丰。但那幅手卷，居然从我身边滑走了。

　　“这幅《牧牛图》要多少钱？”我问。“10万元。”

　　1994年北京嘉德秋季拍卖会上，一幅李可染的《松荫牧童图》，标价在10万元到15万元之间。1995年海南港澳拍卖会上，一幅李可染的《春牛图》，起拍价8万元。李可染的书画，市场只会看好，陈先生这个出让价，应属合理。

　　“不过，合肥客户已经订购了。”他浅浅一笑。

　　“不能转给我吗？可以再高点。”我怅然若失。

　　“说好的，算了吧。他是我的老客户。”

　　陈先生收藏也是为了投资，所以第一重视老客户，长期客户是他稳健投资的重要一环。此外，保证藏品流转可考，也是陈先生的心愿。他交这些好朋友，相互之间都省心。他说，自己做藏品生意的信条是：拒绝仿品，藏品一定保真。现在的书画，假货很多，像黄宾虹的作品，市场价位高，有人就专做其仿制品，对此他颇为不齿。

　　陈先生还坚持，他的藏品出让时，一定略低于市场价位，以保证下家有利可图。他说，抬高价看起来一时不亏，然而，高价只能是拍卖行干的事。一幅作品拍到天价，对于藏富于民，并没有什么好处。名家名作，集中为某些人收藏，实是艺术品的“死结”。

　　不过，陈先生也并不拒绝把藏品放到拍卖行，但必须是画家独占鳌头的作品、独树一帜的精品。“精品有精品的价位嘛！”陈先生说。

　　临走，我问陈先生这幅《牧牛图》大概可以赚多少？陈先生直言不讳地说：“一万元吧。收进来，转个手，赚一万元，可以了。”

　　过后，他领我见他的一位朋友。此君因工作关系，与知名书画家多有接触，于是手上就藏有不少书画家们馈赠的作品。作品被很好地保存，他自建一所家庭博物馆，把书画作品都装上玻璃罩保管，尽心尽力。但因他不与人交流，不投资书画，藏品处于冬眠状态，没有活力，连他自己似乎也没有生气。我去参观的时候，他的生活已陷入拮据状态。如果藏品不流通，谁都帮不上忙。收藏艺术品，需要开放的心态，此话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