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库不会成为一塘死水”
重庆商报记者对话水利“大家”潘家铮
潘家铮:中国科学院、中国工程院院士,被誉为中国水利科学界“大家”。连续14次担任三峡枢纽工程验收、专家组组长。
库区不会变成“大粪池”
记:潘院士,库区人民都非常担心一个问题,大坝建成后水库水面加宽,流速减缓,这样会不会影响污染物的稀释?同时会不会造成泥沙大量淤积?
潘:在开工之前,我们就做过无数次模拟泥沙沉积试验,在南京我们建造了一个有1公里长的长江泥沙淤积试验模型,通过试验证明,汛期泥沙量大的时候泄洪,枯水季蓄水,也就是“蓄清排浑”措施,这样运行100年后,泥沙沉积占14%库容,这个时候可以达到新的平衡。 实际上蓄水后我们发现泥沙量反而减少了,原因在于上游金沙江等流域也在筑坝,拦住了部分泥沙,而且水土保持治理工作加快了。
库区并非一潭死水,它的换水速度是很高的,国家又出台了库区污染防治规划,严格要求沿岸城市排污必须达到一定的标准,所以三峡水库不会成为人们想象中的一池粪水。
生态影响有负也有正
记:三峡工程对生态环境带来了很多负面的影响,比如它阻断了许多回流鱼类产卵的路径,改变了长江的生态结构,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潘:工程建设破坏环境必不可免,而且工程越大影响也就越深,这是不可避免的。例如大家都关注的中华鲟,早在葛洲坝建设的时候中华鲟的回游产卵道路就被切断了。还有一些被淹没地带受影响的珍稀植物就有几百种。
但影响不仅仅是负面的,也有有利的。比如,洞庭湖曾是最大淡水湖,受洪水影响,大量泥沙灌入,现在通过航拍的地图上已基本找不到洞庭湖,变成盲肠似的一条小河了。三峡大坝建成后拦住洪水,为洞庭湖挡住泥沙,使洞庭湖有恢复原貌的希望。还有三峡电站用水代替煤发电,一年可以少烧5千万吨原煤,这是多大的好处?
寿命以千年为单位计算
记:人工建筑都是有寿命的,有很多人也很担心大坝一旦老化出现故障该怎么办?会不会造成崩库?
潘:因为有水的冲刷、侵蚀,坝体也会受到损伤,特别是坝底堤根,常年受水冲刷。这点在建坝前我们就已经考虑到了,而且通过试验,在建坝前就已经掌握了容易受侵蚀的危险点。在建坝的时候,就针对这些点在坝底埋下了大量的监测设备,大坝底下有1万多只,整个工程布置了近10万个监测仪。随时可以发现变形、渗流、裂缝等问题,发现问题立即补救。所以三峡工程的寿命应该是以千年为单位进行计算。
最遗憾大坝表层曾有裂缝
记:潘院士您从前期讨论就开始参与到三峡工程中,而且每年多次来工地,对三峡工程有很深的感情。现在整个大坝就要完工了,您有什么遗憾没有?
潘: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在一二期工程中出现的浅层裂缝问题,尽管这些问题不会对大坝本身的质量产生丝毫影响,并且已经完美的补上了,但对我来说补上的毕竟是补的,仍然是一个遗憾。
中华鲟有望重返重庆老家
本报三峡大坝专电 昨日,记者从宜昌中华鲟研究所获悉,三峡大坝全面建成后,研究员将开展中华鲟重返坝上的试验,让中华鲟回到川江水域生存繁殖。
木洞曾是中华鲟“老家”
“从四川合江到重庆木洞区域,曾经都是中华鲟集中繁殖后代的水域。”中华鲟研究所总工肖慧向记者介绍道,在长江里出生,顺着江水回到大海,成长到10岁以后又从大海回游到长江中上游地区繁殖后代,数千万年以前,中华鲟鱼就已形成这样的生活习性。
1982年葛洲坝建成,中华鲟的繁殖之路被截断,遇到突变的中华鲟无法正常排卵,数量急剧下降。为了挽救这一有活化石之称的珍稀鱼类,葛洲坝集团公司组建了中华鲟研究所。
曾经放回50尾全军覆没
“现在中华鲟已经适应了葛洲坝的存在,坝前成为它们新的固定的产卵地,但面积非常小,繁殖数量非常有限。”肖总工表示,为此研究者们多次探讨要不要将鲟鱼带到大坝上面,让它们在坝上比较长的河段生存,以使它们找到更大的繁殖空间。
去年研究所开始进行初步试验,在三峡大坝以上放养了50尾成鱼,但在此之后再也没有发现它们的踪影。肖总工猜测,有可能是不适应生存死亡了,也有可能是被捕捞了。大坝建成以后,研究所决定再次到坝上放养成鱼,并在成鱼身上打上记号进行研究观察。肖总工说:“这个试验代价很大,因为有大坝在,它们无法再回到大海,是舍弃繁殖的故乡还是舍弃大海,这要看中华鲟自己的选择。”
纪念封顶 3万小鲟鱼回长江
20日大坝封顶的时候,3万尾8个月大的小鲟鱼将回到长江开始新的生活。记者从中华鲟研究所获悉,这是研究所第一次放养30厘米以上大的鱼苗。24年来,研究所已经放养了400多万尾鱼苗,但目前中华鲟的数量仍在衰退,比起筑坝前已减少了一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