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防刺衣的“反扒英雄”身陷困境

　　宁波两名志愿者扭送数千嫌疑人，树敌太多妻离子散生活凄苦

　　方建和胡军是宁波有名的反扒志愿者，十多年来，他们共义务扭送各类犯罪嫌疑人数千人，被警方处理的有1000多人。胡军荣获了2004年五四青年奖章，胡军还荣获见义勇为荣誉奖章。多年来，他们荣获的荣誉无数，然而目前他们却因为反扒遭到窃贼的报复，每天不得不穿着防刺衣上街，方建还与妻子离异。因为生活困难，他们连最基本的人身意外保险费也付不起。

　　频遭报复

　　说起反扒遭遇就流泪

　　方建和胡军都是在全国有名的反扒志愿者，多年来他们的传奇事迹是跟抓小偷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网友将两人称为“野猫”。最近他们受到关注是他们两人挑战来自河北的知名反扒大侠苑国栋，在杭州和绍兴进行反扒比赛，经过3场比赛，双方以难分胜负告终。

　　前天上午，从绍兴参加完比赛回来的方建来到本报，记者本想采访他们这次抓贼比赛的“光辉壮举”，没想说起反扒遭遇的困境，方建一边叙述一边流下了眼泪。

　　方建随身携带着公安机关给他们开具的每年抓获小偷数量的证明，还有一件防刺背心和套在手上能对人进行攻击的铁套。他说如果走到街上，他就要把防刺背心穿上，这么多年来，他们因为树敌太多，随时防备着遭人报复。若没有这件防刺背心，他不知死多少回了，就那身上也落下了5处伤疤，而胡军的脑袋被打坏了，现在还没有治好。

　　小偷扬言要杀反扒队员

　　方建告诉记者，他和胡军都不笨，他开过照相馆，后来还在慈溪开过很大的酒店，投资近百万元，生意也不错。今年三四月份，他的酒店连续3次被盗，丢失的东西价值20万元。再加上他平时忙于反扒没有时间顾及生意，酒店一下子垮了下来。他说这是明摆着小偷在报复他，因为他的店被偷后，就有人告诉他，“你不是好抓小偷么，我们要把你的财产偷光，让你做不成生意。”还有人打匿名电话给他，说：“这次是偷了你的东西，下次就要你的命。小子，有钱了多买些保险，给家里人留条后路！”

　　胡军以前是个焊工，做防盗门窗生意，自从反扒以来，生意也不做了，给别人打工也没有人要，基本上处于停滞状态。

　　胡军在反扒中几次差点被打死，方建也多次遭到小偷的袭击，身上有多处刀伤。媒体报道后，一个企业老板给他们每人买了一件防刺衣，从2003年开始，防刺衣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们。“要不是这件防刺衣，我们的命早没了！”方建说，几次和小偷交手，都是防刺衣救了他们的命。

　　更加令他们伤感的是，他们的反扒行为老百姓都叫好，但是他们受到围攻时，都是看热闹的多，帮忙的少。现在他们在慈溪很少在公众场合露头，主要是怕遭报复。

　　凄凉境遇

　　为抓小偷妻离子散

　　方建和胡军都是宁波慈溪人，十多年时间里，每人抓了近千名小偷。去年，两位素未谋面的汉子因同时扭送小偷到派出所而相遇了，两人相见恨晚，结下了反扒联盟。

　　方建出示的公安机关的证明表明，2004年他们抓获的小偷就近300名。方建称，他当过兵，反扒完全是自愿性质的。他们抓小偷出名后，全国各地经常请他们俩去抓小偷。2004年1月到3月，他们对慈溪凡是贼多的地方挨个扫荡了一遍，共抓获小偷100多个，在2004-2005年度，他们所抓获的被处理的违法犯罪分子占到整个慈溪警方处理的1%以上，城区占到1.5%以上，有力地震慑了小偷的嚣张气焰。两人会抓小偷，老百姓高兴坏了，称他们是小偷的天敌。

　　方建说他现在离婚了，离婚的原因就是因为经常抓贼，顾不了家，妻子和孩子受不了威胁和报复，离婚后远嫁他乡。他的搭档胡军虽然没有离婚，但是家庭生活也并不幸福，他因抓小偷受伤严重影响了收入，夫妻俩为此常常生气。

　　连意外险也买不起了

　　胡军通过电话告诉记者，他和方建这两年都是自费反扒的，虽然政府奖过他们几万元钱，但是花出去的钱比奖的钱不知要多多少倍。现在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困难。方建说，他们去反扒，吃饭经常是两个人花六七元钱就行了。因为多了掏不起，有时他们去吃快餐，两个人要一份菜，米饭不要钱多盛两碗，时间长了，老板不敢给他们做生意，说是赔不起。

　　因为没有别的保障，他们平时就靠买一些人身意外保险，以备遇到不测时急用。但是，他们今年连人身意外保险也买不起了，现在他们的生活很难，有一段时间连吃饭也保障不了。去年11月，两人全部加在一起不到300元钱，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月。说起此事，方建擦了一把眼泪，后来他们找见义勇为基金会，因为他们没有受伤，基金会只给了他们2000元钱的补助。

　　方建称，现在他不得不去多挣钱,否则欠别人的债也还不了，投资将近百万元的酒店孤零零地矗立着，等待他再去开业或租卖，也好早点还掉债务。他觉得，现在为反扒最对不起的是亲人和曾资助他并还欠着他们钱的亲朋好友们！

　　方建告诉记者，现在他们虽然还反扒，但是已经不能再这么专注地做下去了，他们也要生活。方建现在学做电子商务，想赚钱还债。胡军现在也在找工作。记者提出到他们的家看看，被他们拒绝了，说因为家里太寒酸，不要去了。

　　据了解，方建和胡军的遭遇曾受到慈溪市政协委员马华林的关注，在去年慈溪两会上，马委员告诉记者，他的提案内容是，要求公安机关通过特招的方式将方和胡招进公安机关，但是人事局答复称，目前这种体制，入警需要一定的条件，因此不好办。宁波市人大代表励顺良也提出议案，要求有关部门保障反扒志愿者的人身安全和装备，将他们招到公安部门以解决后顾之忧，但是也没有结果。

　　各方说法

　　肯定反扒精神但不鼓励

　　宁波理工学院法学博士张淼认为，从某种程度上讲，方建和胡军就是一个抓贼的“特殊个体户”。对于他们反扒行为，首先应当肯定其见义勇为的精神。因为现在城市人口流动非常快，有反扒志愿者对付小偷小摸，不仅可以为社会除害，还可以弥补警力不足，给政府帮忙。但是，有时候一个小偷的背后是一个大的盗窃团伙，在这种情况下，以一个人的力量去对付一个团伙，一旦遇到危险，对反扒志愿者和家人来讲，损失都是无法挽回的。因此，他们的这种行为虽值得尊敬，但不应该多加提倡。

　　宁波市公安局反扒支队的一位民警也认为，方建和胡军勇于抓贼的精神是值得提倡的，但对这些民间的反扒高手，警方不会过多鼓励，毕竟抓贼是非常危险的。

　　浙江省律师协会副会长罗杰认为，反扒志愿者抓小偷纯粹是一种市民自发的行为，所以一旦在抓小偷的过程中发生意外，无法申请国家给予救助。对于反扒志愿者来说，这种“正义”的行为是具有很大风险的。市民为了预防盗窃犯罪自发同违法犯罪作斗争的行为，值得鼓励，但是一定要注意活动方式，依法行事。在活动时不仅要注意自身安全，还要注意不能侵犯他人的合法权益。

　　记者 边城雨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