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晚报报道张安静静地站在病房的窗户边,看着住院楼外人来人往。他是一名精神病人,18个月前他亲手掐死了睡在床上的儿子。时至今日,虽然医生表示他的精神分裂症已经治愈,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但他依然住在精神病院里。 “醒来”的张安很想回家,却没有一个亲人愿意接他回家。
醒来很懊悔
六合区马鞍精神病院位于一个不起眼的两进式的院落里,走上精神病区二楼,一扇老式的推拉式铁门被一道铁链锁着,铁门很破旧,布满了黄色的铁锈。“张安,你到门口来一下,走近点。”顺着医院王主任的手指,记者见到了张安。张安中等身材,头发有些稀疏,也许常年不见阳光,皮肤比较白。张安有些紧张,朝记者点了点头,说道:“你好,谢谢你来看我。”“你对当年的事还有印象吗?”在几句家常闲话后,记者直接问道。张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凝重,生硬地回答道:“印象不是很深了,还有一点记忆。”“你后悔吗?”记者继续问道。“我很懊悔,请你不要再问了。”张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王主任提醒记者,当年的事对张安的刺激太大了,最好不要再提。记者不敢再继续问下去,和张安闲聊了一会,起身告别,张安也很有礼貌地挥手向记者说再见。
掐死亲生子
病愈的张安不愿再提起的事,发生在2004年11月7日凌晨5点左右:因为怀疑8岁的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他亲手掐死了睡梦中的亮亮。1994年,张安经人介绍认识了妻子刘香。1年多以后,两个人在六合家中举行了婚礼。但不久,刘香就觉得丈夫有点问题。一次张安的哥哥来串门,可等他走后,张安突然对着刘香扬手就是一巴掌,责怪她不该对哥哥这么好,甚至怀疑妻子和哥哥有一腿。从那以后,张安就没有停止过对妻子的殴打。妻子怀孕期间,张安也对着她的大肚子,一阵乱踩。因为他坚信,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是妻子和其他男人的“野种”。这样的日子过了8年,刘香终于绝望地回了娘家,直到听说儿子出事,才匆匆赶回家。亮亮浑身赤裸仰躺在床上,脖子上一道明显的青黑色淤痕。“儿子死了!”刘香嘴里喃喃念叨着,两腿发软昏倒在地上。惨案发生后,张安被南京市脑科医院司法精神科鉴定为精神分裂症,作案时没有责任能力。张安虽因此“躲”过了牢狱之灾,却直接被送到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
没人接回家
走出住院楼,病院空旷的院子里有不少人在聊天。余书记告诉记者,病院里有很多病人的病情都已经稳定,只要能够按时服用药物,完全可以回家生活,而且正常人的生活也有利于他们的继续治疗。以张安现在的治疗情况,只要能够坚持服药,就可以回家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张安也不止一次,向医院表达了回家的念头,却被医院拒绝了。因为张安发病时杀过人,医院坚持必须要有监护人来接,才能让他回去。余书记说,医院为此曾多次和张安的母亲联系,希望她能来接儿子。张母年龄已大,害怕儿子回家后再犯病,自己照顾不了,根本不敢来接。医院又和张妻刘香联系,对方说,她不仅不可能接他回家,还要起诉跟他离婚呢!所以,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的张安只能继续在病院住着。
还梦见儿子
记者随后找到了刘香,泪水在她眼眶里汇聚:“结婚这么多年,他打我、骂我,我都可以忍。但他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我恨他!”刘香慢慢平静下来,继续说:“我经常在梦里见到亮亮,每次见到他我都会问他,和爸爸过得怎么样?我总是以为他还没有死,还和他爸一起过。亮亮从来不说话,只是像当初我离开家时一样,抓着我的衣角,我走到哪他跟到哪。”“亮亮特别懂事,以前每天都会帮我做些家务,他爸打我的时候,他躲在一边,等他爸打够了,就抱着我哭。”说到这里,刘香的眼眶里又有了泪水。“张安住院后,我也去看过他几次,我提出了离婚,他不同意。我就问他,孩子都不在了,我们还可能在一起吗?他不说话。后来,我就提出了诉讼离婚。”采访最后,记者问起刘香以后的打算。她想了一下:“还有什么打算,就这样一个人过到老就算了。”据悉,南京六合法院已经正式受理了刘香的离婚案。(文中人物系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