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狐网友 发表时间:2006年5月13日8时41分 IP地址:220.189.230.*
母亲七周年祭
很多年前,拿着手帕,泪眼婆娑地看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时,从不曾想有一天,母亲会永远地离我而去。 没了母亲的庇护,真就像一根草、一叶浮萍那样无所依附。以后,再听不得那忧伤的旋律,每听,总会泪湿双眼。
母亲已走了七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其实,痛失生命中至爱亲人的茫然又何须十年。七年的阴阳相隔,七年的伤痛离愁,足以在心里积淀起一个厚厚的伤心之茧。母亲已渐行渐远,但在很多个“罗衾不耐五更寒”的夜里,常常来和我相见。梦里慈颜依旧,关爱依旧,醒来却泪湿枕巾。
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但以其勤劳、善良和好胜争强努力地操持着这个家,养育了我和妹妹。初时家贫,母亲除在生产队里和父亲一样挣十足的工分外,晚上还要挑灯刺绣,挣些家用,即使在生我的前一天,她还挺着大肚去挑河泥。生下我后,母亲就和父亲一起外出打工,那时还没有民工的说法,美其名曰建筑工人,其实,一样是出卖苦力。为多挣些钱,母亲和那些男劳力一样干重体力活。这样直到我初中毕业。不知是自知去日无多,还是对过去生活的留恋,病中,母亲常常会回忆起那段艰苦的岁月。她会用一种摇篮曲般的语调告诉我,我二、三岁时就会替她加煤油点灯了,然后就趴在她的腿上专注地看她飞针引线。她会问:“妈妈刺绣干什么?”我会说:“挣钱买糖吃。”“买糖给谁吃?”“妈妈也吃,我也吃。”此时,她就会笑着从果盆里拿出一分钱一颗的糖给我吃。我想,那时,妈妈的微笑一定是世界上最甜美的。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母亲却患上了鼻咽癌。虽然,射线治疗烤黑了母亲的脸,还使她咽不下东西,但我每次去医院看她,总觉得她与别的病人不一样。她还会像 在家里时一样,忙着在医院旁租的小屋里给我做好吃的,全然忘了她才是需要照顾的病人。有一次,突逢冷空气,她怕我感冒,执意拉我到商店,硬是给我买了一件150元钱的羊毛衫。而我知道,母亲身上的衣服加起来也不会超过150元……“中间万万,皆伤心史”,母亲的养育之恩,又何止春晖朝霭?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在和病魔抗争了5年后,母亲走了。母亲走的时候,我不在她的身边。回来时,母亲已静静地躺在她睡了二十多年的床上。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的心很平静,握着母亲的手,希冀着她能再睁开眼,给我理理蓬乱的头发,一如儿时我调皮地疯玩过后那样。但渐渐地,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直到无力地跪在母亲身边号淘大哭。那眼泪就像一根根针、一 把把刀,残忍地割裂了母子连心的血肉深情。在我抬起头来时,分明地,我看到母亲的眼角也滴下了泪珠,那一定是妈妈舍不得离开为之操劳一生的家,舍不得她热爱的一双儿女。在送母亲走的那一天,我捧着母亲的遗像,一步一泪,低吟的哀乐已不是我的摇篮曲了,我知道,妈妈,那是在催你入眠。这一张张漫天飞舞的纸钱,那最后的一掊净土,就是您给我的诀别之礼。可是,什么时候,您还能再爱我一次呢?
母亲的坟就在老家附近。在每年的忌日和“魂断最是春来日,一齐弹泪过清明”的日子里,我会和父亲、妹妹一起去看她,后来有了妹夫、外甥女、我的妻子,再过一个月,母亲又会有孙儿了。那时,妈妈,我们全家再去看您。那天,一定会下雨,从脸上扯到地下丝丝不断,那晶莹剔透的水珠是我永失母爱的伤痛,那也一定是在天堂的您思念儿女的泪水吧?
马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