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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新闻网-成都商报讯 从青羊工业集中发展区的运作看如何舞动市场化配置资源这根“魔杖”
这是拆迁农民的集中安置房,但分明又是有着英伦表情的花园“洋房”;
这是政府主导下的工业集中区,但又是由成都本土著名的民营企业团队在推进;
这个工业集中区光是公共基础设施的投入就要5亿元,但仅凭政府财力只能望洋兴叹;
这是5月21日,成都市推进“三个集中”工作会议进入第三天,与会代表来到了青羊工业集中发展区。“你们的钱到底从哪里来?”这个问题从四面八方向青羊区委书记王忠林挤来。
与其说是“英国小镇”让众人着迷,不如说是市场化配置资源这根“魔杖”让众人着迷。
“三个集中”自有其内在逻辑,是互为联系、互相促进的统一体。其中首要的是工业向集中发展区集中,因为只有以工业化带动城市和第三产业发展,才能创造转移农民的条件。但建设园区需要钱,转移农民需要钱,青羊区政府清楚一己之力和大包大揽的局限。
那么这根“魔杖” 是怎样解脱了政府,释放了民资,撬开了市场,并成就了事业?本报记者为此对话青羊区委书记王忠林及相关人士。
我们受到了蛟龙的启发
成都商报:很多人好奇,青羊区建成了这么漂亮的工业园区和安置小区,钱到底从哪里来?为什么想到用“政企合作”方式办工业园区?
王忠林:发展工业是青羊区区域经济的产业支撑,但我们传统上走的是政府办工业的路子,这条路如今是越走越窄,越走越难。推进城乡一体化的核心和关键是“三个集中”,而“三个集中”首先是工业向集中发展区集中。这需要解决动力机制,就是钱从哪里来的问题。因为政府可以办些事,但办一个产业却不太可能,没有这个钱,也没有这个能力。
可以说我们受到了蛟龙的启发。青羊区有个民营的蛟龙工业港,创造了一个一方投资、四方受益的“蛟龙模式”。我们的思路就是光大蛟龙做法,将工业园区交给市场主体来办。我们新成立了两家公司:混合所有制的青羊工业建设发展有限公司、民营企业青羊工业投资有限公司,按照蛟龙做法参与工业集中发展区建设。
由这两个公司投资、建设、招商、经营、管理,达到政府受益、进园企业受益、涉及群众受益和建设单位也就是他们自己受益的“一方投资、四方受益”的“四赢”格局。
画外音:青羊工业集中发展区,成立于2004年5月,位于成温公路以北,成飞集团机场两侧,分为东、西两个片区。东区由成都置信、四川合信、青羊工业集中发展区管委会3家组建青羊工业建设发展有限公司投资建设;西区由成都川宏金沙置业有限公司和成都益有实业股份公司组建成都青羊工业投资有限公司投资建设。
我们也是被逼出来的
成都商报:“四方受益”,我们知道企业的收益来自经营工业地产,那么政府的收益在哪儿?
王忠林:政府得税收、得产业、得就业(岗位)。税收是直接收益,产业是从无到有,而扩大就业是政府的应尽职责。
其实我们也是被逼出来的。几年前有个投资上亿元的项目,当时这个企业要地100亩,向我们出价15万元/亩,而我们的土地拆迁成本就高达30万元/亩。如果我们答应他们,意味着这是个不讲效益的引资。算算看,100亩地要亏1500万元。而整个青羊区的机动财力一年才两三千万元,难道我们一年就只做这么一件事?这还不算另外基础设施建设的政府投资,以及减免税费等政策优惠。因此我们最终放弃了这个项目。
成都商报:企业办园区,政府从巨大的投资、建设和后期的招商、管理事务中脱离出来,据青羊工业建设发展有限公司的说法,政府还将对园区基础设施建设进行补贴?
王忠林:要完成东区的建设,按规划总投资需要80亿元。光是基础设施投入就要5亿元,而这是政府的事。我们利用周边土地预期收益,也就是城市经营的理念对工业园区进行政策倾斜。
成都商报:听说园区最初的想法是搞普通制造业,是什么让你们改变思路搞工业房地产,发展“工业总部经济”?
王忠林:说实话,我们以前有个老观念,以为办工业就是搞制造业。在筹备中我们发现,青羊区这样的地段,土地价值非常高,搞一般的制造业很难达到相应的收益。后来园区就提出了办“工业总部经济”的崭新构想,你去看看我们的东区,远看是城市,“进”看是厂房。
市场主体搞定
工业园区“一揽子”事
对话人:潘继谦(成都青羊工业建设发展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我们搞的是“工业总部经济”
成都商报:青羊工业集中发展区有个很特殊的地方,就是“政企合作”办园区。你原是成都置信的人,是你们找的青羊区政府,还是青羊区政府找的你们?
潘继谦:2003年我们搞了个西部鞋都工业园,青羊区政府人员来考察时很认同这种市场化配置资源模式。区领导就找到了置信董事长杨毫,双方一拍即合。双方在2004年6月1日签约,当月18日就成立了青羊工业建设发展有限公司。
成都商报:这个混合所有制的公司股份构成是怎样的?
潘继谦:工业区管委会代表青羊区国有投资经营管理公司持股40%,成都置信和四川合信各持股38%和22%。
成都商报:总部经济的说法很多,但“工业总部经济”该怎么理解?
潘继谦:公司成立后的半年时间,我们在全国考察各地的总部经济模式。在青羊区这个大城市的边缘,我们不能再走东郊的老路。如果我们又搞火柴盒式的厂房,几年后,它必将形成城市发展的障碍。尤其是青羊工业集中发展区南面和东面都是新兴住宅区和青羊新区。怎样把城市化和工业化有机结合起来,我们认为“工业总部经济”能解决这个问题。
准确地说,园区内真正的大企业总部现在不到20%。但我们着眼于高端的研发型企业和成长型企业。我们有两个主力企业,一是132厂民品园区,二是611所研发区,它们的配套企业已纷纷入园,形成了一个产业链。我们的企业还一起招投标,用联合的力量争取订单,在园区内分解分工,缩短物流链,就地配套。
“英国小镇”不仅是看上去很美
成都商报:东区的规划占地面积3453亩,现在已经拆迁用地有多少?涉及多少人?
潘继谦:第一年是800亩,第二年是600亩,现在拆迁面积约1000多亩,有1100多名待安置居民。
成都商报:拆迁安置也是由你们公司负责?
潘继谦:拆迁由政府管委会负责,但拆迁安置费用由我们出,由我们建设“英国小镇”。就在这个月28日,我们一期的329套住房就将交付使用。交给街办,再分配给居民。争取明年3月再交付第二批住房。
成都商报:拆迁农民集中居住区被称为“英国小镇”,外观看上去很漂亮。
潘继谦: 墙面是乳胶漆,厨卫已经铺好瓷砖,地面是水磨石,经济条件差的可以不花钱装修就住进去。
成都商报:安置房建设成本有多少?
潘继谦:1800元/平方米,包含土地成本。
成都商报:这些拆迁农民的就业又怎么办?
潘继谦:整个园区可提供1万个就业岗位,大约有2000个适合没有任何技能的农民,可能是保安、保洁、菜市场管理人员等。另外,考虑到失地农民的可持续发展,我们把孵化楼的3号、4号楼一部分产权作为集体资产赠送给红碾村和快活村的失地农民,另一部分邀经济合作社农民入股。我们受托代为管理两栋楼,并承诺年投资回报率不低于8%。
土地增值预期换回1.5亿元贷款
成都商报:拆迁农民集中居住区整个投入多少?
潘继谦:一期投入5000万元,二期投入8000万元。二期正在建设中。另外,迄今为止,光是园区基础建设就投入了1.5个亿。整个园区投了5.6个亿。
成都商报:这么大的投入,那你们的钱又从哪里来?
潘继谦:我们把园区现有1000亩土地的预期增值收益作为抵押,向银行贷款1.5个亿;我们还与合作企业采用BT(建设移交)方式解决了2亿元的投资资金;另外还有一些股东融资,加上已有的经营收益。
成都商报:企业办园区,追求的还是利润,你们怎么赚钱?
潘继谦:政府拍卖土地收益将补贴基础设施建设和农民安置。这里有个大的优势,我们进来后,园区周边土地地价翻了一番。
成都商报:地价翻了一番是什么概念?
潘继谦:2004年初,银行的评估价是120万元/亩;今年的评估价达到了250万元/亩。而且,银行的评估价往往是保守的。
成都商报:还有哪些获利方式?
潘继谦:还有科技孵化楼的经营收益。首先是租金,达到了25元/平方米~35元/平方米。其次今年开始出售厂房给企业,3000元/平方米。
成都商报:现在引进了多少企业?
潘继谦:一共33家企业,进入科创园区的有24家,世界500强有两家。另有几家企业是自己买地建房。
成都商报:孵化楼全是独栋建筑,现在建成面积有多少?
潘继谦:22栋独楼,一共10万平方米。
成都商报:如果按照你说的3000元/平方米卖出,可以卖3个亿。你们能赚钱吗?
潘继谦:如果今后都卖出,公司将持平有微利。但这只是300亩“起步区”中的A、B两区,后面几期会更好。
居民的住房收入都要解决好
对话人:刘家惠(青羊区文家街办党工委书记)
居民“既有住房,又有房租”
成都商报:拆迁农民住进“英国小镇”需要花钱吗?
刘家惠:按政策安置完后,居民们人均居住面积能达到40平方米。这个范围内是免费的。只有极少数超出面积的需要补钱。
成都商报:一个三口之家,不管他以前是住平房还是楼房,就能住到120平方米?
刘家惠:考虑到居民们的愿望是“既有住房,又有房租”。“英国小镇”设计上多是套一、套二住房,一个三口之家可以住一套二、再出租一套一,保证了较稳定的家庭收入。
成都商报:居民选房又按什么标准?
刘家惠:主要是对残疾人、老年人优先安排。5月28日要交付给我们首批329套住房。
成都商报:“英国小镇”收物管费吗?
刘家惠:初步考虑是3角钱一平方米。
成都商报:这些居民的社保怎么解决的?
刘家惠:青羊区实行的是新型农村养老保险。18岁以上都可以参加。
居民收入有5个来源
成都商报:这么多拆迁人口,又没了土地,他们今后的生计怎么办?
刘家惠:今后的收入有5个来源:一是建立新型社区合作经济组织,由建设公司配置优良资产,就是园区内的两栋楼,年终分红能达到300元/人。二是房租收入。这个地区一套一的房子可以租到300元/月。三是新型农村养老保险,受益人每年可领到1000元。四是土地流转收入,按1500元/亩,人均可达到1000元。最后就是扩大就业,这是我们工作的重点,我们要求投资人占用一亩地要解决一个劳动力就业,并且工资不低于500元。我们的就业培训也是分层的。对“4050”人员主要进行短期培训,从事社区服务;对25岁以下的年轻人,我们联系大专和职业学校免费进行长期培训,现在已经有四五十人报名。
画外音:青羊区新型农村养老保险缴纳标准为每月40元、60元、80元或100元,累计缴满5年,也可以一次性缴纳;区财政分别为每位参保者每月补贴60元。男满60周岁,女满50周岁的,从办理缴费手续的次月起,由社会保险机构按月发给养老补助金(约110至170元)。男满45周岁不满60周岁,女满35周岁不满50周岁的,从办理缴费手续的次月起,由社会保险机构按月发给生活补助费(约80至140元)。
市场办园区 政府有四赢
去年底,记者几乎每天都要经过一处正在建设的工地,再经过一条没有道路中心线的乡间公路,避让开路上懒洋洋的农家小狗,来到一个驾校训练场学车。眼看这个工地一天天地变,最后变成了欧式风格、很洋盘的花园楼房,今天才知道,那里就是当地农民拆迁房“英国小镇”。
这里过去叫青羊区文家场,现在是文家街道办事处。这里还有些农田但已经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农民,他们早在两年前就全部转为了居民户口。户籍变了,如今居住也在改变,而且几乎是以零负担的方式入住安置房,在“英国小镇”光鲜的外表内,还有水电气等公共设施城乡共享的实现。
“英国小镇”建设成本据称是1800元/平方米,又是一个“钱从哪里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从哪里来”的疑问?以现阶段政府有限之财力,攻坚城乡二元体制之壁垒,迎面而来的当然就是一只只要钱的手——城乡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工业集中发展区建设、农民集中安置及配套建设都需要钱。
青羊区的“政企合作”模式,首先摆脱了“政府办园区”之弊。工业园区投资巨大、招商引资千头万绪、经营管理纷繁复杂,政府往往不堪其累,身陷其中且效率低下、并损耗政府应有的公共管理职能。
其次,一改过去单纯出卖土地,由企业建厂、政府配套的方式,与企业共享土地增值收益,实现国有资产的持续增值。形成的产业集群不仅带来了税收,增加了就业,更为城市反哺农村提供了财力支撑。
第三,打破了政府办园区的垄断局面,激活民间游资。比如以药业为主的“青羊建设”股东之一四川合信,拥有许多找不到投资渠道的民间资源,进入工业集中区当然是乐见其成。
最后,较好地保证了城镇化进程中拆迁农民的利益,无偿安置让他们“失宅(基地)不失房”,资产分红让他们“失地不失利”。“失地不失业”最为不易,但在加强培训与岗位支持的切实努力下,也并非难事。
而他们生活方式和生产方式的改变也接踵而至。也许是拿集体资产分红的“食利者”,也许是拿房租的“包租公”,也许是进工业园区成为一名“蓝领”或者“白领”。不再说“进城”了,他们已在城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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