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年节中,五月初五端阳节,最让我感到一种废墟般的悲壮之美。但这个年节中那些可爱的粽子,却充满一种历史情趣和人间风味,保存着千年岁月的沉香。定安粽子也在这历史云烟之中,与儋州洛基粽、澄迈瑞溪粽并肩齐名,在悬孤海外如一叶扁舟的海南岛,一直风行几百年,逐渐演变成海南三大名粽之一。
包粽子吃粽子是端午节的重要内容之一。粽子的种类繁多、花样纷呈,从形状上,分为“角黍”、“筒粽”、“锥粽”、“枕头粽”、“宝塔粽”等,从用料上有馅粽、果粽、豆棕、纯米粽之分。北方的粽子品种式样较为简单,以纯米粽居多,配以红枣、豆沙、蜜饯等,用白糖或蜜糖蘸沾着吃。最有特色的粽子,要数北京的蜜饯粽、广州的蛋黄粽、贵州的酸菜粽、西安的蜂蜜粽、厦门的烧肉粽、云南的火腿粽、四川的辣粽,不仅符合当地人的口味,由此派生出的地方粽子文化,情趣异彩,很值得深究玩味。
海南的粽子以定安粽子、儋州洛基粽、澄迈瑞溪粽最为驰名。外观上与内地的粽子有所区别,一般的海南粽子呈方锥形,米为精白纯正的糯米,馅料多为切方块的猪脚、新鲜的瘦带肥肉、咸蛋黄、虾仁、火腿叉烧、红烧鸡翅,配以美酒、虾米、精盐、酱油、姜汁、蒜茸、五香粉、冬菇、枸子、胡椒粉、桔汁、味精搅拌腌制,做出来的粽子软绵、浓香、味透、馅多,食而不腻,回味无穷。
定安粽子的制作方法较为繁杂,道道工序俨然,丝毫马虎不得。事先将每片棕叶泡过两日煮透晾干,逐叶擦净,此时满屋已是棕叶清香。再将铁桶洗净,浸泡糯米半日至柔软,淘在簸筐里滤干水,用少许精盐调匀。早已腌制好的肉馅,色泽已呈金黄褐色,整盆的咸蛋黄圆头圆脑、橙红滑溜。在树荫底下或宽大客厅里,摆上一张大圆桌,其乐融融的一家子便开始忙着包粽子。
包粽时先将三四片棕叶子铺开,薄薄地放米一层,肉馅一层,循环三四次,咸蛋黄放置中间。双手将棕叶一边合拢折叠,封住斗口,多余的棕叶沿粽子轮廓折回剪齐,用五彩丝线或细小麻绳拦腰扎紧,呈瓷实的锥体状。扎绳很讲究技巧,用力要均匀,绳子扎得太松米馅容易泄露,扎绳太紧粽子成歪瓜裂枣状,外观煞不好看。
煮粽子十分讲究火候,几个灶上架起两三口大锅,成百上千只粽子在水里紧密挤挨。有时整条街、几幢楼的左邻右舍会不约而同,在同一时间一起包粽煮粽,锅碗瓢盆桶桶罐罐成行成排,势若长龙,难见首尾。炊烟四起,如雾缭绕,人数之多、场面之大、架势之猛,蔚为壮观,成为当地的一道独特景观,无须申请便可直接进入吉尼斯记录。
灶下的柴火烧得正旺,火舌熊熊。水滚的时候,粽叶和糯米香气四溢,蔓延周遭。煮粽时间的长短决定着粽味的浓厚醇香。十几个小时不断地加柴添火,按叶加水,煮出来的粽子才够味道。
最焦灼等待的往往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们,夜深仍不觉困倦,趁大人往锅里添水的时候,来来回回凑近灶旁,频频询问粽熟了没。一夜未眠的父母,端来一小筐煮熟的粽子,余温尚热,满屋粽香,此景彼梦,妙不可言。
每年端午节前夕,送往销往省城或岛内的定安粽子将近六七十万个,它们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粽子大军,唱着昂扬的五月飞歌,迈着整齐的步伐,热热闹闹气气派派地走向省城或岛内城市,走进各家各户的门庭饭桌。定安粽子不仅满足当地百姓人家的需求,还成为家庭社会交往中的馈赠礼品。因味佳馅美而驰名宝岛的定安粽子,越来越受到海南百姓的青睐,年年临近端午节,张张订单如约飘飞,人们慕名而来、闻香而至,一分钱一分货,价钱公道无须细谈,准时交货干脆利落。
定安这个地方因此形成一种比较独特的商业形态,单打独斗的家庭式作坊逐渐多了起来,小巷深处人家,往往生活着很多经验丰富的包粽高手,有些已是家传几代以包粽谋生、延续几代人生活梦想的老字号,虽没有注册商标,也没有品种、包装、促销、开发等现代商品必须具备的销售模式,但凭精妙老道、炉火纯青的包粽手艺,使得街市摊前的生意总是四季火爆,名气也随着飘溢的阵阵粽香,蜚声海岛。
“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洒白糖,龙舟下水喜洋洋。”吃着定安粽子,无须洒上白糖,这份淳朴敦厚的情意,足以让吃粽子的人意醉神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