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北京人艺小剧场上演了一部严肃喜剧《角儿》,那叫火爆,楼上加了10多个座位,楼下加了马扎若干,场场观众都是爆笑如雷。演的是5个导演和一个糊涂蛋投资人之间一出离奇古怪的故事,一个谁都想成角儿但谁也成不了角儿的故事,把“演艺圈内那点儿破事”抖落得淋漓尽致。
“说句特别装孙子的话吧,我觉得喜剧不能只有搞笑的功能,赚钱的功能,它要有荡涤心灵的功能。”说这话的是该剧的编导武然,他想让观众在剧场里乐得不行,到了家就躲在被窝里哭。
武然挺牛,才24岁,已演过4部影视剧,其中一部还得了飞天奖。他担任《我的父亲母亲》、《阳关客栈》、《上海滩》等10部影视剧的编剧,还自编自导了中国首部Hip-hop歌舞戏剧《灵魂秀》和严肃喜剧《角儿》。
武然小平头,大嘴巴,脚穿本命年红袜子,自称是个“北京土生土长的混孩子”。打小他就喜欢相声、大鼓、京剧、快板……
小学时最可乐的,就是中午放学一出校门,“嗖”地逃离路队,撒丫子往家疯跑。老师上门告状,姥姥乐了:“嗨,他就为听口儿田连元的评书,每天被这扣儿拴着。”
13岁那年,他写了段相声《歌与戏》,把少儿歌曲《黑猫警长》改用京剧唱,还忽悠了一个看上去就像捧哏的小胖子同学,串了串词儿,就愣头儿青似地上台参加区里的文艺汇演,没想到竟得了奖。这使他坚信了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理想——牙牙学语时他就说:“我要当演戏的那个!”
高中时,他东城学跳舞,西城学唱歌,16岁读完了俄国戏剧大师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著作,最后考上中央戏剧学院编导专业。为啥不学表演?他一脸坏笑:“我长成这样了,就不想往演员堆儿里钻了。”说来也是,在4部影视剧中,他演的一水儿是坏小子。
甭看演的都是坏小子,武然骨子里可是孝子。他自称在“准单亲家庭”长大,爸爸是常年飘泊在外的海员,“我出生时他都不在,我妈算是把一辈子的苦都为我扛了。”他始终记得,还不及桌腿儿高时,妈妈就带他学手风琴,拉着他走在暴风雨中的那一幕。他感叹:“一个女人那一瞬间一定觉得很孤独。”
他忘不了把辛苦挣来的第一笔钱交到妈妈手里时,她激动的眼泪。至今,武然编剧本或做导演的酬金,都让“东家”给现金。“我要让我妈听到这些劳什子东西,码在桌上时乒乓作响,我能靠本事吃饭了,她的苦算没白费。”
他特喜欢郭德纲,称自己和郭爷都是“草根儿艺术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种话对我来说基本上是扯淡。我在圈里一步一个血脚印,比别人付出的多啦!”
上大三时,某影视公司聘请他将小说《我的父亲母亲》改编成20集同名电视连续剧,承诺付改编费14万元,但等他交付了这个处女作剧本后,对方却只付给他4.9万元改编费。“我不欺负别人,但是别人欺负我——不行!”为维权,他把对方告上法庭,赢了。
去年,武然自编自导的中国首部Hip-Hop舞台戏剧《灵魂秀》,在北京国家话剧院先锋剧场上演。时尚的Hip-Hop街舞,炫目的多媒体,一个浪漫的都市爱情故事,吸引了鲜花掌声和演艺圈的“大腕”。不过,“演出的10万元钱是凑的,那戏赔得惨惨的。”
《角儿》的投资也入不敷出,他不得不兼任编剧、导演、舞台监督、灯光助理,甚至亲自在剧场门口发宣传单。
而今,他美滋滋地幻想着:33岁拥有自己的影视公司,被众大款追着喊着给投资,拦都拦不住,不要就哭,就把胸脯拍红了说“不怕您赔,赚了算您的!”公司里跪着一帮红星,男的拼命磕头,女的拼命脱衣服,说“导演您行行好,办了我们这帮不争气的算了。”全国最著名的摄影录音从公司门口排到大街上,都说“有多大活儿都推了随叫随到”……
不过,“真火了可不能那样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武然像真事儿似的告诫自己。
武然最反对别人管他叫“80后”导演,“这是对我的歧视。我和‘80后’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有使命感。”这使命感说白了“就是鼓捣出点儿老百姓喜欢看,能跟着哭哭笑笑的东西”。
眼下,武然累得贼死,除策划一部80集的系列情景喜剧外,捎带手还写着个估计能叫座儿的剧本《断乳》,犯愁的是“不知道下一个能给我投资的大爷是谁”。
“人这玩艺儿只要认死理,不放弃,总能成。”武然咧开大嘴,嘿嘿笑道,“这个世界,没有‘草根儿’就不会茂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