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炜是个很长性的男人。他的长性表现之一:《足球》报的那个专栏,他坚持得如此旷日持久,估计该报负责开稿费的小姑娘闭着眼都能写出苗炜这个人的稿费地址了;他的长性表现之二:《三联生活周刊》从1993年试刊至今,社址换了三次,投资商换了四拨,总编辑换了五任,而没有发生改变的,除了刊名那六个字,就只剩下苗师傅一个人了,他不当执行主编谁当?
苗师傅对中国媒体的真正贡献,则是对无聊又有趣的生活随笔这种文体的发扬广大。 他化身“布丁”、“杜比”、“赵小帅”等等,像甩鼻涕一样甩出一篇篇锦绣华章。
跟这样的人混熟了,其危险就是你的生活往往渗到他的笔端。几年前,我砸锅卖铁买了一套房子,开始装修后才发现,房子一端高两米五,一端高两米四。在一次饭局上抒发过痛苦后,隔几天马上在“生活圆桌”中看到布丁对我貌似同情的讥笑:“我的朋友花了那么多钱,居然买不到一套呈立方体的房子”。我绝不是那种肚量宽宏的人,后来有一次要去深圳,居然在望京小区的立交桥处堵了个地久天长,赶到机场,飞机已经飞走,而我的打折票还不给改签退钱,只好再花钱买了下个航班。蒙受这样的损失,但看到望京这么堵车,我的快意还是大于肉疼,因为,苗炜买的就是那里的房子。我冲冥冥中苗师傅那张不动声色的脸啐了一口:“该!”
啐归啐,我对苗师傅还是很崇敬的,因为,他在我心目中,是难得一见的贵族。请注意,“贵族”这个字眼在这里不带丝毫贬义或挖苦。
苗师傅的贵族之处在于——
许多北京之外的朋友跟我这个从外省来北京的人探讨“北京大爷”这个词儿,我就会说,苗炜就是。是的,苗师傅在自己身上酝酿出一种浓郁的北京人的做派,以及对北京这座城市天人合一的深厚感情。其微妙之处,不是我所能尽述的,我只是想对那些挂一些洋品牌就敢说自己时尚有品位的人说一句:学一下在哈瓦那酒吧光着膀子喝啤酒的苗师傅吧,越是民族的大爷,就越是世界的贵族。
苗师傅绝对称得上是个帅哥,长得天庭饱满,鼻直口方。但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他其实是有一张不着痕迹的娃娃脸。这也是贵族的特征之一:葆有一颗赤子之心,至少保留一张娃娃之脸。
第一次见苗师傅,是一些媒体精英去某度假村腐败。到达目的地后,众人三五成群地倒茶递烟,商量待会儿饭桌上怎么灌别人的酒,以及晚上如何打麻将或交流黄段子。这时,只见苗师傅手提游泳裤施施然奔向游泳池,虽万千人吾往矣。一会儿,众人挺着啤酒肚觥筹交错之际,苗师傅湿漉漉地赶来,裸露着他那贵族的腹肌——像子弹袋一样饱满而结实。
苗师傅伉俪情深,苗太太对其夫宠爱有加,经常描述大学时她是如何将一表人才又穿着补丁衣服的苗炜收至裙下的事迹,而如今,她则用娇嗔的口吻说,我们家苗炜太讨厌了,让他注意休息,他还要看那么多书,亮着灯弄得我也睡不好,所以……
瞧,这是我觉得苗师傅最像贵族的地方——人家两口子都分房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