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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鉴明近影
殷新宇 摄
在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基金会办公室里，记者与金鉴明聊了起来。透过窗子望出去，北京动物园就在路对面，园子里有花草树木、野生动物。我身边的这位七旬老人用超过半个世纪的智慧与心血研究这些鲜活的生命，思考着人类如何与它们和谐相处。
因为要核实进行中的三峡水库水污染防治研究数据，跟踪调查污染源，金院士近日将赴三峡地区考察。说到野外考察，老人的声调猛然铿锵了起来，激情从比划着的双手和颤动的白发间传递出来：“登上那座山，下到那条河，抱抱这棵树，摸摸那颗草。我一到自然界就激动，这是一种‘职业病’。”亲近自然的考察总是让他忆起过往的野外生活。
野外科考十几年
把大自然当作实验室
1960年，金鉴明从苏联列宁格勒大学拿到副博士学位，回国后到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工作。不久，他开始了山林为伴十几年的野外科考。夏天，在东北的大小兴安岭、长白山里探寻；北方大雪封山时，就背着铺盖卷奔赴南方的热带雨林。
清晨，云南西双版纳的阳光透过芭蕉树打在正在舂米的傣族姑娘身上。金鉴明带上包在芭蕉叶里的糯米饭团，背着采集标本的夹子上了山。中午，切开野果，果汁浇在饭团上，清香四溢。
东北的原始森林，天刚蒙蒙亮，大狗熊领着小狗熊们排着队返回山洞，动作笨拙，开始新一天工作的金鉴明和队员们远远注视着。这样的情景让他觉得很温暖，“人类的祖先也是从原始森林里站出来，走出去的。”
十几年山林科考占据更多记忆的，并非狗熊的憨态和饭团的清香。西南丛林中有一种会跳跃的蚂蝗，从山里回来，每个人身上都叮满吸饱了血土豆大的蚂蝗，如同战场上身中数弹一般。金环蛇、银环蛇、竹叶青等剧毒蛇在西南密林中隐蔽，更给科考队员带来威胁。东北深山同样危机四伏，森林林虱专爱钻进人体吸食血液，3％。带有脑膜炎病毒；走在林间，蚊子常会大雾般铺天盖地而来，白色手套顷刻间变为黑色……“对于我们考察队员，叮满蚊子的馒头是那时的家常便饭，蚊子钻进鼻子、耳朵血流不止也很平常。”说到如何苦，老人总是声音很大地笑出来。
野外植被考察、资源植物调查、绘制植被图、容县农业区规划……十几年累积成果丰硕。“大自然是实验室和图书馆，深山老林里的野外考察给我智慧和力量，为以后生态保护和生态建设工作打下了基础。”曾经的惊险与艰辛已渐渐化为难忘回忆，想起来甜润有味，要不老人怎会不停笑着。
3年完成南药北移
力推生物多样性保护
种子发芽了，嫩绿的叶子出现了，然后枝干一点点长高——看着穿心莲在北京的实验田里生长，金鉴明的内心充满欣喜。上世纪70年代前，具有止咳、消炎等药用价值的穿心莲，只生长在南方，让它在北方生长对于生态学家当时是一大挑战。用了3年时间，穿心莲在金鉴明和同事们的呵护下生长，过冬，药效检验合格，南药北移成功实现。
自然中，让金院士欣喜的又何止小小的穿心莲，“上面一层是乔木，然后是灌木，灌木下面是草本，再下面是苔藓，自然界每个层次之间都是和谐协调构建完美。”
高鼻羚羊在中国境内消失、华南虎濒危；肉苁蓉、锁阳等名贵中药植物日渐稀少……物种危亡的消息接连传来，“中国的生物多样性正受到威胁”，老人眉头紧锁着说，“这让我很心痛，很着急。”
因为对自然的爱与忧，金鉴明决心从事生物多样性的保护。为推动《生物多样性公约》在中国的履约行动，上世纪90年代金先生和陈昌笃、王礼嫱、汪松等同行编制了《中国生物多样性国情研究报告》和《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行动计划》，得到国务院批准出版并推向全国。
推动自然保护区建设更成为金鉴明持续至今的一项重要工作，全国最初的100多个保护区的建设和管理，都是在他的主持组织下进行的。“物种在保护区里能够得到很好的保护”，谈到自然保护区在全国广泛建立，他的表情轻松了许多。
生态农业、生态城市
将大自然的启示广泛应用
20多年前，已在国家环保局工作的金鉴明在西德的生态农场考察时却惊叹不已，“温度、水分、养料都由人工控制，太神奇了”。
回国后，他和同事们将北京留民营作为中国第一个生态农业试点，将国外生态农场理念结合中国实践改造为中国式的生态农业模式。留民营使用沼气、太阳能等清洁能源，物质循环利用，以最少的能耗物耗生产尽可能多的绿色农产品和有机产品。“蔬菜、水果甚至出口到了日本，当地农民富了”，金先生面露得意的微笑。
留民营生态农业村因为显著的环境、经济和社会效益，被评为“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和“联合国全球环境500佳”。留民营项目为循环经济在农村、农业中的应用开创了先河，在这一试点带动下，生态农业试点在全国铺开。
如今，古稀之年的金院士依然常年四处奔波出谋划策。他深信，只有将源自自然的和谐观念运用到城市和农村，才能使社会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金鉴明小传
金鉴明，1932年出生于浙江省杭州市。1955年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1960年毕业于苏联列宁格勒大学研究生院，获副博士学位。曾任国家环境保护局总工程师、副局长等。现为国家环保总局局长顾问、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基金会常务副理事长。1997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曾获得国家和省部级科技进步奖多项，国家“七五”科技攻关突出贡献者奖，国务院授予的有突出贡献科学家称号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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