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有数百年历史的刀郎,其族源究竟在哪里?已成为绿洲农耕民族的现代刀郎人,其乐舞为何具有大量的牧猎文化印记?
在遥远的塔里木盆地西北缘,由叶尔羌河、和田河汇合而成的塔里木河两岸古称“刀郎”(集中在阿克苏地区阿瓦提县、喀什地区麦盖提县和巴楚县),而生活在刀郎地区的维吾尔人自称刀郎人。
刀郎,亦被音译作“多浪”、“多郎”,在维吾尔族语中是“一堆一堆”的意思。对于“刀郎人”的渊源有着多种不同说法:有人认为刀郎的祖先是公元7世纪漠北草原上铁勒人的一个部落,而铁勒人的另外一个部落强大之后就是著名的突厥汗国;也有人认为刀郎人是回鹘人的后裔;还有观点认为刀郎人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我本人持“混成说”,即现代刀郎人是塔里木盆地的最早居民(主要为欧罗巴人种)与回鹘人以及蒙古人的混血后裔。我曾三次去阿瓦提、麦盖提,一次去到巴楚,发现三县居民相貌各异。有浓须者,有无须者,有白皙者,有黄黑者,有深目耸鼻者,有脸部扁平者,有偏于欧洲人种者,有接近蒙古人种者。这些恰恰说明“刀郎人”血缘方面显著的“混成性”特点。伊斯兰教现在是“刀郎人”的普遍信仰,但在三个县的城乡,几乎看不到戴面纱的妇女,头缠“赛莱”、身着长袍的男性宗教人士也比喀什等地少见。
由于2/3的祖先——回鹘、蒙古族都来自漠北草原,加之当时“刀郎地区”属内陆河两岸,水草丰满,森林茂密,所以至今三县的农民虽然以农耕为主,但专事或兼事牧、猎、渔者也为数不少。游牧民族刚刚来到刀郎地区,都可能曾经顽强地保存过自身固有的传统文化,但在生态环境的制约下,他们又不得不痛苦地、逐渐地适应自然,最后实现向绿洲农耕文化的转型。他们的固有传统文化融入到“刀郎文化”之中,这也就是在刀郎歌舞中可以较多看到牧猎文化印记的主要原因。
其实早在把“刀郎”唱红的歌手罗林之前不知多少年,刀郎的概念,从广义上的一个人种、一种文化,延伸出歌喉动听、长于歌舞的狭义意义。在新疆,除蜚声中外的《十二木卡姆》之外,《刀郎木卡姆》即刀郎歌舞成为别具特色的一支。因为比起生活在喀什、莎车等绿洲上的维吾尔族人来,“刀郎人”在血缘上可能具有较为浓重的蒙古成分,所以在唱起《刀郎木卡姆》的时候,声音高亢痛彻,就像撕心裂肺的宣泄,仿佛呼啸在漠北草原凛冽的风声,有学者感慨《刀郎木卡姆》其实就是中国本土的摇滚乐。而刀郎人的舞蹈,也有学者认为是再现了祖先在草原上牧猎的英姿:男女成对,舞蹈中女舞者时而高举右手,时而又高举左手,是为男猎手举着火把照明的动作;接着舞蹈动作随鼓声变快转向激烈,两人忽而臂膀紧靠,忽而旋风似的散开,随即迅速回身,退步伫立,双手拉开似弯弓欲射,这是发现猎物冲上去展开搏斗的舞姿。狩猎胜利之后,舞蹈的气氛热烈而欢快,所有舞者单独地时而向右、时而向左旋转。
纯朴、率真、坦荡、真诚,不畏艰苦,不图富贵,勤于劳作,好客热情,这就是我所见到的刀郎人的性格。他们安于天命,和大自然和谐相处,他们苦中作乐,无怨无悔度过人生。自然环境的独特性孕育了刀郎人炽烈的情歌,而正因为这些情歌,刀郎人的热情得以传遍了大江南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