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杨福家教授谈玻尔
周毅
基于真正的理解和交流所产生的友谊是长久的。
如果说当年玻尔通过族徽设计表达了他对中国文化的感情,那么杨福家的《哥本哈根精神》则是代表上海、代表中国,对玻尔为核心的哥本哈根精神表达了最尊贵的敬意。
杨福家教授是做玻尔专题时我约稿的重要人选,遗憾的是他正在国际旅行中,无法完成稿约。不过还是在他回国落地后的短暂时间里找到他,对他进行了电话访问。为什么要执著地找他?因为他身上体现出玻尔与上海关系,机缘巧合,生动无尽!
1937年玻尔访华,在上海只停留4天,但这短暂的交流却孕育出了绵长的佳话。1962年10月,尼尔斯·玻尔的长子奥格·玻尔(1975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受父亲指派,来到中国访问,重新走了上海、杭州、北京等当年父亲走过的地方,在上海科学会堂作《原子核的集体运动》演讲,在北京代表丹麦哥本哈根大学理论物理研究所(1965年改名为玻尔研究所)与中国签订了合作交流协议,这是西方科学界中第一个和新中国建立交流合作关系的机构。当时年仅26岁、复旦大学毕业留校4年的杨福家,就是此协议签订后首批被派遣去玻尔研究室的两位中国学者之一。
当杨福家1963年到达哥本哈根,“老玻尔”刚刚去世。虽然如此,杨福家还是与玻尔一家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见到了玻尔夫人,回国后还保持了多年的通信联系。令他印象深刻的是,玻尔夫人多次对他提到访华之行在玻尔心中的难忘痕迹,玻尔在1947年接受丹麦王室颁发的崇高荣誉大象勋章时,自己亲自设计家族徽章,其中的核心图案就是中国的太极图;而在新中国建立后玻尔也多次在公开场合指责西方国家对中国的封锁。杨教授也反对一般地说玻尔的互补理论受惠于中国周易思想的说法,但他认为一定是其中的不谋而合让玻尔兴奋,中国文化给玻尔留下了深刻印象。事实上,正是在中国,玻尔发现他那在西方学者中比较难以接受的互补理论,在中国学者中容易得到接受和理解。
基于真正的理解和交流所产生的友谊是长久的。
杨福家在1963年成为玻尔研究所的访问学者,后来延长一年;1978年,杨福家在《光明日报》发表《玻尔研究所印象》,该文被认为是科学界改革开放的一个“信号”;1979年,杨福家再次接到玻尔研究所的访问邀请,他笑谈他可能是改革开放后第一个带夫人出访的科学工作者(当年他看到“携夫人出访”的邀请都不知如何答复,因为没有先例);奥格·玻尔见到他,用中文写下一句话来表达欣喜与欢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1985年,为纪念玻尔诞辰100周年,杨福家在上海《自然》杂志上发表著名的《哥本哈根精神》,而该文真正产生广泛的社会影响,却是在九十年代一直到今天,被多次转载、收录出版和讨论。
杨福家教授,与玻尔素未谋面却长久深远的关系,让人看到了交流的真正涵义:相互赠予,相互鼓励,而且绵长无终结。
如果说当年玻尔通过族徽设计表达了他对中国文化的感情,那么杨福家的《哥本哈根精神》则是代表上海、代表中国,对玻尔为核心的哥本哈根精神表达了最尊贵的敬意。
很难表达在听杨福家教授讲述这些往事后的心情,转抄几段杨教授那篇名文来结尾吧:
什么是哥本哈根精神?
玻尔的挚友、著名物理学家罗森菲耳德所下的定义是:完全自由的判断与讨论的美德。传记作家穆尔则认为,哥本哈根精神是“高度的智力活动、大胆的涉险精神、深奥的研究内容与快活的乐天主义的混合物”。
哥本哈根的气氛使人感到繁忙、激动、活泼、欢快、无拘无束、和蔼可亲。哥本哈根精神随着量子力学的诞生而诞生,现已成为物理学界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其实,这绝对不会仅仅是物理学界的财富。
但愿通过这一次报道,它能成为我们这座城市共有的精神财富。
去年杨福家教授在玻尔研究所留影。身后即是玻尔设计的太极图案族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