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卡娃”
“小胖子”介绍,上海滩上还有诸多形形色色的“卡娃”,各种“卡娃”之间经常产生瓜葛。 前不久,“小胖子”就和一群专门散发色情卡的山西“卡娃”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械斗,他的脖子上那道七八厘米长的伤疤就是见证。
发色情卡的卡娃一般人是认不出来的,他们穿着时髦,受雇于一些发廊和“会所”,行踪不定,主要在高档宾馆和酒吧附近游荡,那天,我和两个小伙伴在静安公园拍照,上来八个发色情卡的山西卡娃,其中有一个曾经发过飞机票打折卡,在争夺地盘时被我打过,因此怀恨在心,看到我们只有三个人就上来挑衅。
打架对谁都没好处,但他们毫无征兆对着我们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我带着两个伙伴围着那个曾有过节的人狂殴,其他的人一看我们这么拼命就赶紧跑了。
“小胖子”说,在前几年上海房市紧俏、一房难求时,一些“卡娃”还兼职帮人彻夜排楼号,虽然饥寒交迫,但一夜有一百多元不菲的收入。
现在在徐家汇、人民广场、陆家嘴金融区等繁华地段还有个别发房产广告的“卡娃”,不过,这个市场已经逐渐被一批退休的本地老太太夺走,据说“在地铁口发卡的老太太每个月可以赚一千多元。”
之前,来自四方的“卡娃”还有人受雇于制造各类假证件的不法分子,但现在这个市场也逐渐被一批不知来路的女孩子垄断。
“这些女卡娃主要在长途车站、火车站附近活动,不过十六七岁,据说,她们家乡造假证件的现象几乎在全国都有名,上海做假证件的很多就是她们的老乡甚至是亲戚。”“小胖子”说。
记者了解到,上海滩上还有一种奇特的“卡娃”现象,俗称“卡门”,“卡”在这里是动词,有“抢占”的意思。
夏日酷暑、数九寒冬以及滂沱大雨的时节,在陆家嘴金融区、古北生活区以及茂名南路、衡山路酒吧街,一车难求,经常有一排老外或者白领焦急地等待出租车,但大家又碍于情面不便冲到马路上抢占出租车。
这样的天气,“卡娃”们也无法继续在街边发卡,因此就有机灵的“卡娃”跑到酒吧区帮白领、老外抢出租车。
一名出租车司机这样描述:“夏日的夜晚下着大雨,老外站在酒吧门口,放空的出租车来了,一群小孩围过来,其中两个一前一后把着前后门。”
待老外在车内坐定,这些“卡门”的小孩便手一伸,“卡”一次门的行价小费竟达50元。
光靠发飞机票打折卡赚不了多少钱,因此,有时候,我们也帮助外滩、东方明珠广场拍照的人拉揽生意,我们之间都很熟悉,我在外滩就让他们免费给我拍过好几次。
前途迷茫
第二天中午,记者如约再次来到襄阳公园,找到了“小不点”还有“假东北”,却不见了“小胖子”,“小不点”刚在襄阳市场附近的一家盒饭店吃完午饭,他说“小胖子”应该去了附近的一家网吧,平时发卡累了,他们就会去网吧打游戏。
但网吧内只有几个来自西部某省的“卡娃”,不一会,“小胖子”主动给记者打来电话,“有弟兄说你在满世界找我。”
原来,“小胖子”一直躺在襄阳公园的树林里看书,上午,他刚在襄阳服饰市场发了十几张打折广告卡,就接到了两笔到广州的单子,按照规矩,他可以提成20元。
今天可以了,我决定休息。我现在是最自由的卡娃,工作时间完全由自己定,小安徽他还要发好几百张呢。平时中午,尤其是夏天,我们都在襄阳公园休息,公园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些常来锻炼身体的老人都认识我们。
他们都知道我爱唱歌,我在甘肃上学时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嗓子很好,去年夏天,一群音乐学院的老师来练声,我坐在旁边听,后来大家熟悉了,他们就教我唱歌。
虽然做得不错,但是我也渐渐厌倦了发卡的生活,觉得没有奔头。尤其是今年春节回家过年后更想找个正当的职业。
这是我自2003年离家出走后第一次回家过年,乡亲们夸我有出息,有人给我介绍村里的姑娘,还有人希望我把他们家的孩子也带到上海发卡,但我都拒绝了。
我看到了离家时写的那封信,被父母叠好放在抽屉里。我已经不想回老家生活了。
“小四川”、“小不点”当初都是与父母闹别扭后跑到上海做“卡娃”的,他们也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营生,“被老乡看到,实在太丢人!”用他们的话说,“卡娃”圈子乌烟瘴气,经常有“卡娃”的手机、钱物被同伴偷走,他们互存芥蒂,斗殴时有发生。“地铁二号线里有二三十个卡娃,有一次打架,其中一个被推进轨道差点出事。”
“卡娃”们多处于青春期,蠢蠢欲动,借着发卡机会骚扰时尚的女孩子是常有的事,但严重的是,有些“卡娃”会和小偷勾结起来偷东西。因此“小胖子”担心长此游走在犯罪的边缘,很容易走上歪路。
“卡娃”们除了上网、喝酒、打架外几乎没有其他业余生活,很多人十三四岁就学会了抽烟,“小不点”现在每天至少需要一包烟。
他们还经常逃票寻求刺激,有时在浦西发卡腻了,“小胖子”会带领众弟兄钻进地铁站,从检票口一跃而过,任凭后面检票员追喊,然后到浦东陆家嘴站又如法炮制。
不少“卡娃”住在一个车站附近,那里“发廊”较多,有“卡娃”坦言每次回家都会受到不良诱惑,一名“卡娃”承认自己喜欢去那种浴室“洗澡”,“那边的小姐很不错……”
“小胖子”听到这样的话就会大骂“没出息”,他兴奋地把手机打开给记者看,里面是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女孩子17岁,在苏州打工,两个人是地道的网恋,五一节期间,女孩子还来上海住了几天,也就是在这期间,“小胖子”花了一千多元给自己买了这部手机并添置了几百元衣裳。
这是他在上海3年来最奢侈的一次,迄今他已经给上学的哥哥寄去了近2万元,但新闻看多了,“小胖子”心里也开始嘀咕:哥哥会不会像报纸上曝光的那些人一样忘恩负义?
他不由地为自己的将来担心,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继续下去,作为上海打击假冒伪劣、规范市场秩序的一个重拳举措,襄阳服饰市场6月30日将被取消,现在市场内的摊主、黄牛都在谋求退路。
“卡娃”们也在担心,到时,这边的人气会大大减少,那么他们是不是又要新觅地盘并棍棒抢夺?
不少“卡娃”想另谋职业,但“小四川”不久前到一家公司去应聘,稀里糊涂就被骗了300元报名费,被骗的经历大多数“卡娃”都有过,这让他们不敢轻易改行。
“小胖子”的“宏伟蓝图”是开一家“真正的兰州拉面店”,届时将女友接来做老板娘,但他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现实,那就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仍将继续“卡娃”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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