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生态环保讲座，百余位私企老板听得泪水涟涟。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个跟天鹅有关的故事。

　　天鹅怎么了？他们听到了什么？

　　从穿梭于天堂的使者，到以垃圾为伴，再到挨饿受冻伤心死去……人类对环境的破坏戕害了什么？

　　6月2日下午，来自辽宁省环保志愿者联合会的周海翔副会长，为和平区150位私企老板讲述了天鹅的故事，泪下之外，他们都在思索。

　　天鹅故事·笑声

　　美丽使者的语言

　　从1996年开始，周海翔跟踪拍摄天鹅已达10年之久，每年的集中拍摄至少有两三个月。他懂得，天鹅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鸣叫，都有着特殊的意义，他掌握了天鹅的生活习性，甚至能听懂天鹅的语言。

　　“天鹅是群居动物，家族观念非常强，即便是越冬期，也常常都是一家人聚在一起。”电脑屏幕上展示着天鹅家族的照片：“夫妻”亲昵，兄弟玩耍……

　　有张照片记录的是几只天鹅打架的镜头。天鹅的家族观念强到以家庭为单位，不是一个家庭的成员，决不允许随意靠近，否则视为“外敌入侵”。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挑起两个家族的“战争”。

　　“天鹅家族打仗的时候是非常讲究套路的，一般情况下，每家出一个成员上战场，一般都是成鸟，而幼鸟通常会站在一边观战，时而还发出一两声鸣叫助战。”周海翔台上讲。

　　听到这儿，现场的老板们都被天鹅可爱的举动逗笑了。

　　天鹅故事·沉默

　　掐断了天鹅的食物

　　随后听到的故事，老板们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心情越来越沉重。

　　周海翔介绍，他跟踪拍摄天鹅的地点在山东荣城，“那里是我国最大的天鹅越冬地。10年前，我第一次到达那里时，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五六千只天鹅。今年元旦再次回到那里时，天鹅的数量仅在千只左右。”

　　天鹅为什么会越来越少？是什么原因让天鹅数量变少的呢？“是海洋的荒漠化！”周海翔痛心地说，“天鹅的食物是大叶藻，一种生长在海底的水生植物。随着当地海水养殖业的迅猛发展，以前的绿色植物在这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养鱼池、养蟹池。海面上漂浮的养殖网让大海彻底停止了呼吸，无风三尺浪的景观再也看不到了，天鹅的食物也彻底断绝了！”

　　没有了食物，天鹅怎么活？一部分迁徙到长江中下游，另一部分则在饥饿、寒冷的双重折磨下，痛心死去……

　　天鹅故事·流泪

　　天鹅的泪我们的罪

　　天鹅的遭遇，不由人不动情。

　　两年前的一个清晨，周海翔和朋友们像往常一样，早早到海边拍摄天鹅。看到有人到来，一群天鹅疾速飞去，惟独一只天鹅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同伴们的背影，一声声哀鸣。

　　“这只天鹅肯定有意外情况！”大家向这只天鹅走去。靠近，再靠近，天鹅焦急地鸣叫着，但身体却始终无法移动。

　　此时始终在天空上方盘旋的一只天鹅俯冲下来，一步步靠近这只受伤的天鹅，用身体抚摸着、摩擦着，似乎在安慰。凭经验判断，这应该是一对兄妹。

　　经过商量，大家决定把受伤的天鹅带回家抚养。当抱起这只天鹅时，他们惊讶地发现，这只天鹅的体重不过十斤，而正常天鹅的体重一般都在二三十斤。“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它已经很久没吃过食物了，就像人生生饿上十天一样……”天鹅奄奄一息的图片，让在场的老板们受到了极大的触动，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座位上开始有人抽泣。

　　尽管周海翔和他的朋友请来了专门的军医，给天鹅喂豆奶、喂药，但天鹅还是依依不舍地闭上了眼睛，并流下了泪水。

　　周海翔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鸟类的哭泣！

　　座上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多。

　　天鹅故事·死亡

　　磨血磨肉露白骨的翅膀

　　周海翔说，天鹅是一种非常圣洁的动物，有着令人类感动的灵性，即便是死，它也会自己选择死亡之地，不干扰其它同类，不干扰人类。

　　有一次，在离天鹅群很远的地方，他发现了一只静静死去的白天鹅，离去时的姿势很不一般：身体前面朝向水面的方向，长长的脖颈深深地埋在翅膀下面。

　　“当我捡起这只天鹅的时候，我的心再次被强烈地震撼了：天鹅两只翅膀的肘部已经烂了，那是起飞时用来发力的器官。肌肉参差不齐，骨头露在外面，血肉模糊，很惨……”天鹅受伤的原因不是人为的，而是想起飞时，两只翅膀不能发力，用力摩擦造成的。

　　既然身体不好，这只天鹅为什么偏要远离天鹅群呢？“因为它不愿让亲人们看到它死去的样子，它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离去，给周围的环境造成污染。我们可以想象，是什么样的毅力，支持这只天鹅拖着病态的身体，也要找到自己离去的地方呢？”

　　听到这里，在场的老板们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出了声。

　　天鹅故事·痛责

　　有谁能够不哭泣

　　命苦的天鹅绝不仅仅是这两只！

　　还有一段经历令周海翔永生难忘，“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放声痛哭，为一只我没能及时救助的天鹅。”周海翔痛心地讲述着：

　　那是一个夜晚，我和朋友们带着小马扎，到海边听天鹅的叫声。突然，我觉得有只天鹅的叫声不正常，声音若隐若现，但朋友们都说我神经过敏。

　　第二天早晨，当我们再次来到昨晚听天鹅叫声的地方的时候，远远地发现了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在水草中间一动不动。一个老乡穿着水裤走过去，回来告诉我说是只死去的天鹅。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放声痛哭。昨天晚上，我本来可以拿着手电过去看看它，可我没有做，我对不起它……

　　最后，我把它埋了！我发誓，从这一刻起，没有什么能动摇我，今生要为天鹅奔走。

　　投影仪上显示了关于这只天鹅的所有照片，凄凉、无奈。看到这里，听到这里，记者哭了，记者旁边的老板们也哭了，一边哭一边摇头，是痛心也有自责，因为，人类都有责任……

　　天鹅故事·垃圾

　　以垃圾为食为什么

　　一只天鹅死了，两只、三只……不断有天鹅离我们远去。

　　没有谁能将肮脏的垃圾和圣洁的白天鹅联系在一起，但事实是，人类已经将洁白的天鹅逼到了垃圾堆上。

　　一张照片上，一个老农扔下一袋垃圾，两只天鹅立刻飞奔过去，抢食着垃圾袋里的食物，这是为什么？

　　“因为没有食物，它们只能到垃圾中捡食。”周海翔流泪说。几年前，拍摄天鹅的地点至少在离天鹅百米之外，因为它们特别敏感。可现在，摄影爱好者不费吹灰之力，几米之内就可以拍到天鹅，只要投给它们食物，甚至是垃圾，它们就扑奔而来。要知道，天鹅的翅膀应该在天空。

　　天鹅的故事讲完了，天鹅与人类的故事也许还没完。

　　座上泣下百余人。一大堆的面巾纸。没预备面巾纸的用自己的胳膊擦着自己的眼睛，胳膊上都是泪水。也有人，或许是曾经给我们的自然带来过污染的老板们悄悄走出去抹眼泪。

　　故事讲到这里，数十人到周海翔那里，请求加入环保志愿者联合会。

　　对话

　　这是人类疯狂造成的伤害

　　◎周海翔

　　记者与周海翔——这位对天鹅情有独钟的人进行了一次对话。

　　记者：关于天鹅的报告作了多少次？

　　周海翔：国内总共作了七八十场，沈阳也有三四十场，绝大多数都是在大学做的，给私营企业老板和个体户作报告，这还是第一次。

　　记者：拍摄天鹅的时间一般都在冬季，拍摄条件是不是很艰苦？

　　周海翔：在别人看来可能很辛苦，但我一点都不觉得。我把天鹅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夜晚听到它们的叫声，就像听老朋友睡觉时打鼾声，那种幸福感温馨、甜蜜，无法形容。

　　记者：一直坚持拍摄天鹅，动力是什么？

　　周海翔：去拍天鹅只是一种形式，更多的时候是想去看看，看看这些老朋友过得怎么样。同时唤醒更多人的环境保护意识，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去热爱动物，热爱大自然。这是我能为天鹅做的一些努力。

　　记者：10年时间里，一直跟踪拍摄天鹅，最大的感觉是什么？

　　周海翔：心情越来越沉重！我感到非常惭愧和无奈，人类疯狂地追求经济利益和无知，已经给天鹅家族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我很痛心！

　　我们掠夺得太多给予得太少

　　◎私企老板]

　　参加昨日生态环保讲座的共有150余人，都是来自沈阳市工商局和平区分局个体劳动者协会、私营企业协会的老板们，这是他们第一次听环保讲座，超过三分之二的人被感动落泪。

　　记者：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某理发店老板：我已经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加入环保志愿者联合会，用自己的微薄之力，为动物、为大自然做些努力。据我所知，很多听课的人都是这么决定的。

　　记者：为什么听着听着会哭？

　　某画廊老板：感觉非常震撼！以前从来没觉得自然环境对我们那么重要，现在觉察到了，环境是属于整个大自然的，不仅仅是人类，还有各种各样的动物，我们随意地破坏环境，其实就是在对动物犯罪。首席记者王术实习生 王巨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