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化夷

　　讨好老蒋

　　抗日战争爆发后，蒋介石敦促马步芳派出一个骑兵师上前线。接到老蒋的命令，他不敢违抗，组成了以海南警备司令部第一师师长马彪为师长，以赵仁为参谋长，抽调兵力总计8000多人，编为3个旅，开抵陕西，交第八战区指挥。

　　出发前，马步芳对马彪说：“这一师人马，我就交给你了，南京政府要派人到你这个师担任参谋长，被我谢绝了。到中原后，你要见机行事。日本人很厉害，武器也比我们先进得多，我们可不是中央军。”

　　马彪明白了马步芳以下要说的话，他当即表示：“中央是中央，我们是我们。不管将来怎样变化，我们对军长您的命令永远服从。”

　　马彪的骑兵师先后驻防于陕西、河南、安徽等省，明里由卫立煌、汤恩伯、李仙洲指挥，暗中却受马步芳遥控。马家军出省抗日，前后历时9年之久，与日军交火只有8次，死伤3000余人。1942年后，该师已转为对新四军的牵制上，并未以抗击日寇为主要任务。对此，马步芳很是满意。

　　马步芳是个很能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人。他为了巴结当时的副总参谋长白崇禧，曾以满装黄金的空心铜佛一尊送给白。白崇禧是回族，马步芳又把白抬上了“中国回教救国协会”理事长的位置，博得了白的好感。

　　有一次，白崇禧告诉马步芳说：“委员长准备调你到绥远省去当主席，你愿不愿意去？”

　　马步芳当然不愿意离开家乡去绥远，他四处找人活动，最后取得了蒋介石的亲信、时任蒙藏委员会委员长吴忠信的支持。经过吴忠信做工作，蒋介石改变了调马步芳去缓远当主席的打算。

　　1942年夏，蒋介石在兰州召开军事会议，布置西北抗战事宜。马步芳认为这是一个讨好老蒋的极好机会。他下令全市大扫除，各主要街道粉刷一新，悬旗结彩，道旁陈列鲜花，重要路口和机关门前用松枝结扎成一个个漂亮的牌楼。马步芳亲自安排接送礼仪，所有礼节和仪式，让人反复练习。蒋在兰州住地用的桌布、椅垫，马步芳都亲自挑选。

　　蒋介石飞抵兰州后，马步芳一改平时着便装的习惯，每天军服挺括，马靴锃亮，手套雪白，侍候于老蒋左右，唯唯诺诺，说话有时还故意装出木讷的样子。

　　看到马步芳鞍前马后，蒋介石非常高兴，多次夸奖说：“子香为人忠厚”。

　　蒋介石离开兰州前，马步芳送给他骏马500匹，麝香十多箱，另送宋美龄紫羔皮裘200件，先行空运重庆。

　　1949年春，在解放军强大的攻势下，国民党军节节败退。5月的一天，蒋介石、李宗仁、阎锡山、白崇禧等人在广州一间密室里商议怎样布置军队与解放军作最后的一搏，同时也在考虑如何收拾残局。

　　蒋介石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共产党打败，他认为国民党即使在东北、华中战场上失利，还可以凭借大西南和大西北与共产党顽抗，等待美国的支援和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他说：“胡宗南部的十几个军近20万人马还没有动，青海、宁夏的马家军有18万人马，又是本地人。这些，足以与共军周旋一段时日，为我们的反攻争取时间。我想，胡宗南可以南下西南，把西北交给马家军负责。只是马步芳与马鸿逵，谁任西北军政长官公署长官，我们应该考虑考虑。”

　　白崇禧接话道：“马步芳性情暴躁，是匹野马，虽难驾驭，但容易利用。而马鸿逵为人乖张，精明过人，是一匹滑马，有些靠不住。我认为，西北军政长官应该给马步芳，同时授予他陆军中将加上将衔，以资激励。”

　　“嗯———”蒋介石稍作考虑，问阎锡山：“伯川，你认为西北军政长官公署长官谁来当更合适？”

　　刚从太原战役中逃出来的阎锡山，似乎惊魂未定。他支支吾吾地说：“我赞成健生的意见，马步芳要更合适一些。”

　　李宗仁接话说：“马步芳与马鸿逵素有矛盾，要做好他们两人的工作。”

　　蒋介石道：“对，伯川，两马之间的事，你来处理好，共产党都打到门口来了，还闹什么！”

　　6月，刚刚上任行政院院长的阎锡山，把马步芳、马鸿逵电召到广州，在爱群酒店请他们吃饭。席间，阎锡山说：“共产党日益壮大，不想我们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现在是我们为党国尽忠的时候了。蒋先生对西北、对二位寄予莫大希望，请你们精诚团结，共同对敌，把大西北建成反共的基地。”

　　说完，阎锡山长叹一声：“希望就在二位老兄身上了！”

　　二马见阎锡山如此动感情，当即抱着《古兰经》发誓：“我们一定不辜负总裁的期望，同心同德，坚决与共产党斗争到底，决不让共军进占西北一寸土地。”

　　兰州大败

　　解放军一野30万大军，经过扶眉战役和陇东追击战，向着西北大步挺进。

　　闻知解放军进军西北的消息，马步芳命令八十二军骑兵第十四旅、一二九军骑兵第八旅集结于固关、关山岭、马鹿镇一线，企图阻止解放军西进。

　　固关位于陇县西北60公里的陕甘交界处，是通往甘肃的第一道大门。这里，四面高山耸立，沟壑纵横，惟一的一条公路夹在狭长的山谷之中，易守难攻。马步芳以为，凭借这道关隘，就可以把一野拒之于甘肃门外。

　　这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彭德怀把它交给了王震的第一兵团。

　　王震果然是一把好手，他没有辜负彭德怀的希望，经过一番恶战，很快拿下了固关。被马步芳吹嘘的“精锐铁骑”第十四旅在这场战斗中，被全部歼灭。

　　攻下固关后，解放大军一鼓作气，解放平凉，直逼兰州。

　　兰州，因地处皋兰山麓而得名。它南依皋兰山，北靠黄河，是中原通往西北各地的要冲，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刚刚当上西北军政长官公署长官的马步芳，并没把解放军放在眼里，他想，凭着兰州依山临水的地形和抗战时期的国防工事，城内驻守着的主力八十二军和一二九军，城外左有九十一军和一二○军，右有新编的骑兵军和保安团，共计10万大军。彭德怀的土枪土炮，是打不下兰州的。他把守备兰州的重任交给他的儿子马继援。同时，下令宁夏的马鸿逵，率部增援兰州。

　　马步芳知道，兰州决战是他生死存亡的关键一仗，打得好，吃掉彭德怀的一野，他将在西北站稳脚跟；打得不好，兰州城一破，青海、宁夏将会随之完蛋。因此，他对兰州城防进行了认真的准备，每天带着人检查工事，储备了充足的粮草弹药，准备与解放军决一死战。

　　就在这个时候，儿子马继援在布防上与马步芳发生了矛盾。马继援执意将第八十二军、第一二九军和几个骑兵旅布置在定西，要在定西和解放军决战，任马步芳怎么劝说，他都不听。

　　“彭德怀有3个兵团，30万军队，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只有凭借兰州的有利地形和坚固工事死守，才有取胜的可能。”马步芳训斥马继援。

　　可马继援不听：“我们可在定西布置第一道防线，先杀杀共军的锐气。”

　　马继援不知道，如今的解放军可不是当初红军长征时的西路军了。当铁流滚滚，一野十几万人马杀近定西的时候，马继援变得惊慌失措起来，悔不该当初没听父亲的安排他急忙给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副参谋长彭铭鼎打电话，商量定西决战之事。

　　彭铭鼎在电话中劝马继援回师兰州，告诉他，如果留在定西，难逃失败的噩运。

　　举棋不定的马继援最后听从了彭铭鼎的建议，把部队撤回到了兰州。

　　马继援回撤兰州后，马步芳赶紧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会上，马步芳提出了“破产保产，拼命保命，挽救危机，确保西北”的口号。

　　会议结束后，马步芳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打起了另一个算盘。

　　他把马继援叫到跟前，对他说：“兰州城防虽然坚固，但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万一兰州失守，我们要考虑好退路。”

　　“依您的意思……”马继援问他父亲。

　　“我想你带人守兰州，我回西宁，布置一下西宁的防务，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万一兰州不保，我们还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好吧，您先回西宁，兰州交给我，我一定把兰州守好，您放心。”

　　临走前，马步芳一再告诫儿子：“当年，彭德怀几万人马打败过胡宗南十几万部队，万万不可轻敌。彭德怀是一只老虎，你才是一只初生的牛犊，一定要当心啊。”说着说着，马步芳竟老泪纵横，惹得马继援好不耐烦，催他快走：“您就放心地去吧，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干啥！”

　　8月中旬，人民解放军西进大军在兰州城外会合，形成东、西、南三面包围之势，彭德怀在榆中定远镇附近设立了兰州战役指挥部。

　　部队并没有忙于进攻，而是赶修工事，筹集粮草，储备弹药。彭德怀亲自带领王震、许光达、杨得志等指挥员，到皋兰山南麓观察地形，制订进攻兰州的作战方案，并再三提醒指挥员，马步芳作困兽斗，我们丝毫不能疏忽大意，轻敌麻痹。

　　一切准备就绪，部队进入各自阵地。8月21日拂晓，彭德怀下达了进攻兰州的命令。

　　战斗打得异常激烈，马继援凭借有利地形和坚固的工事，负隅顽抗。从清晨到黄昏，双方打得昏天黑地，解放军伤亡巨大，却没有攻下敌人一个阵地。彭德怀皱着眉头，下达了停止进攻的命令。（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