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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大师袁世海先生,11岁考入北京“富连成”科班,初学老生,后改工花脸。出科后正式拜京剧老前辈郝寿臣为师,继续深造,并先后同马连良、程砚秋、尚小云、盖叫天、李少春等到各大城市演出,声誉日隆。他的表演豪放刚劲,情感酣畅饱满,赢得了“架子花脸铜锤唱”的好评。演过《群英会》中的曹操、《黑旋风》中的李逵以及现代京剧《红灯记》中的鸠山等,形象逼真,栩栩如生。解放后曾任中国京剧院副院长,全国政协委员,2002年12月在北京逝世。
袁世海为人耿直,感情细腻丰富,颇有文学天赋,他晚年写的回忆录既展现了自己的传奇人生,也记述了他到各地巡演时的遭遇和当地的风土人情。有关老济南的一些景物,读来有一种既亲切又新奇的感觉。
旧军阀韩复榘当山东省主席时,有一年派程希贤将北京富连成科班约至济南,在“进德会”的剧场演出。袁世海与裘盛戎、李盛藻等师兄弟同台演戏,他记述了“进德会”当时的一些见闻:进德会与北京的城南游艺园相似。里面种有花草树木,还喂养了一些动物供游人观赏。天气虽寒冷,游人始终络绎不绝。我们每天都提前去剧场,顺便在里面游玩一番。比较吸引我们的是喂养老虎的地方,那里出售“非同寻常”的“长命锁”。看守老虎的人,手拿竹竿夹着这“长命锁”放在老虎嘴前,老虎听话地冲着锁吼叫一声,于是,锁就有了“特殊功能”,可与小儿镇惊压邪。价钱也不贵,一毛钱一个。看虎人不停地往老虎嘴前放锁,老虎一次又一次地吼叫,挺有意思。围观的人很多,买锁的人也很多,我和师兄弟们都买了一两个“长命锁”,准备携带回京馈送亲友的小孩,这也算是此地的土特产吧!
这里记述的,是1933年冬天的事。这年济南特别寒冷。回忆录中有生动的描绘:那一年济南冬季奇寒。我们住在一家本已关闭的货栈里。每天早晨在外边漱口,喷出的漱口水落地成冰;放在窗台上的磁铁牙缸转身就冻在窗台上了。我们几位“能吃草的”——即能演主角的,安排在楼上住。其实和在楼下的居住条件是一样的,都是睡在地上。屋里不生火,据说怕被煤气熏着。房间里到处都是冰冷冰冷的,师兄弟们相挨而睡,以取得一点热气。我的脚冻得很厉害,每天难熬的疼痛使我心烦……
这是袁世海出科前第一次来济南巡演的见闻。历时半个月,回京前,还曾到省政府演堂会,有“打渔杀家”、“雁翎甲”等剧目。由于突然通知提前一小时,致使有两位师兄弟因逛街而差点儿误场,有一位师兄还挨了师傅的打。可以看出,科班管教极严,小师兄弟们够苦的。后来他跟随“重庆班”再次来济,仍在“进德会”演出,住在“河南旅社”。他又一次去进德会游玩,却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园中老虎,镇邪压惊的长命锁犹在,依然招徕着大批游客,但对我已经失去了吸引力,因为我经常苦思艰难的日子……”据回忆录记述,这段时间他的家庭遭遇经济困难,戏班也遇到一些烦心事。 几年后,他成了知名的架子花脸,遂离开富连成科班,跻身京剧名宿当中,有一年,应“文杏社”之约,去南京、济南巡演,这回是在北洋大戏院,演出很受欢迎,突又接到上海急电邀请,济南的合同还未演完,正在左右为难,幸得北洋戏院经理马少荃先生与各方协调,方得以义演三场的代价提前赶赴上海。这次在上海他有幸与周信芳先生同台献艺。这时的袁世海,已然是颇负盛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了。
袁世海回忆录中多次提到济南的进德会,现在的年轻人想必一定很陌生,就是“老济南”也感到隔膜了。其实,“进德会”是上世纪30年代济南最大的游艺场所,也是韩复榘主鲁时高官们经常活动的地方,其地位曾显赫一时。解放后,济南第一机床厂在这里安营扎寨,成为生产名牌机床的基地。几度风雨沧桑,半个世纪之后的今天,这里矗立起一幢幢高楼,成为某某花园小区了。董宝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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