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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胜在坟前祭奠
说起往事,苗正芹默默地流泪
楚雄彝族自治州大姚县龙街乡石关村委会是一个彝族聚居村,大平地村民小组就坐落在距村委会约一公里处的半山坡上。一年前,距村民飞胜和苗正芹夫妇家房头不足百米的一块山地中,新添了一座崭新的双合坟,左侧埋葬着其刚满18岁的女儿飞琼芬的骨灰,右侧长眠着尚未过门的女婿易上潮。易上潮家远在千里之外的湖南省长沙县高桥镇涧山岑村,当自己的爱人飞琼芬意外客死在长沙后,他亲手为自己的“新娘”披戴上婚纱和首饰,并在医院的太平间与死去的爱人举行了一场悲凉而特殊的婚礼。
在爱人的骨灰被带回云南老家安葬之后,易上潮满怀悲伤不远千里赶到爱人的坟前服毒自尽,了却了自己“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夙愿。易上潮死后,飞琼芬的父母和亲友遵照他生前留下的遗嘱,将他与其深爱的“新娘”合葬,终于使他们实现了成为“永恒的伴侣”的遗愿。
易上潮和飞琼芬虽然永远离开了人世,但两个悲情男女所演绎的这曲凄美爱情绝唱却在偏远贫困的山乡广为流传。易上潮为了真挚的爱情忠贞不移的生活态度感动了千里彝山。“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他所传承的跨越阴阳时空的爱情观,激励着越来越多的人们追求纯真的爱情,珍视真挚的爱情。
太平间上演悲情婚礼
2006年5月17日下午,当记者了解到易上潮和飞琼芬这段感人至深的故事后,立即沿着崎岖的山路赶到石关村委会大平地村。在当地热心村民的帮助下,记者从田间找回了正在耕作的飞胜和苗正芹夫妇。在他们的心里,死去的易上潮虽然没有和爱女飞琼芬领取过结婚证,也没有摆过婚宴酒席,但他们早已默认易上潮就是自己的女婿,与亲生子没有什么区别。
提起往事,夫妇俩止不住泪如雨下:“我姑娘的死是意外原因造成,小易是个好孩子,他的死同样让我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说他是去找我姑娘去了……”,“我们活了大半生,还没有见过我姑娘和小易那样好的感情,小易是为我姑娘自杀的……”。苗正芹从家里找出女儿和小易的一张合影,一边看一边哭诉女儿死后自己赶到长沙时的情景。“原定让他们(飞琼芬和易上潮在2005年2月16(农历正月初八)结婚,只因小易的父母要让儿子将未来的儿媳带回湖南给他们看一眼,两人才于2004年国庆节长假回到了湖南。我们都忙着为他们准备婚事,根本想不到他们刚回那边不久,我姑娘就出事了……”,说到这里,苗正芹已是泣不成声。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2004年12月16日,从未出过远门的飞胜夫妇突然接到易上潮由湖南长沙打的电话说:飞琼芬因一氧化碳中毒死在长沙县医院,所有人顿时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当晚,飞胜夫妇俩和另外三名亲友火速赶往昆明,于17日中午抵达长沙。在医院,他们终于见到飞琼芬的遗体旁泪眼朦胧、神情恍惚的易上潮。
“爸!妈!都是我没有照顾好小飞,是我带害了她啊!如果我们不回湖南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呜--呜--如今,小飞不在了,我就是你们的儿子,你们还认我吗?让我继续做你们的儿子好吗?”见到飞琼芬的父母,易上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在他哭声的感染下,在场的每一个人再也憋不住悲伤,大家抱头痛哭,整个太平间里顿时哭声阵阵,连医务人员也禁不住在一旁一个劲地抹眼泪。
苗正芹哭诉说,当天躺在太平间的女儿依旧穿着在老家穿过的牛仔裤、灰夹克,表情和睡着了一样的恬静。看到昔日活泼可爱的女儿如今再也不能说话,她两眼一黑,当场就气得昏厥过去。
本来飞琼芬的死纯属意外,但是易上潮却非常自责,他始终觉得小飞的死与自己有关,总是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小飞,是我对不起你啊!我没有照顾好你,都是我的错,不回湖南就好了,不回湖南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说起女儿,飞胜的眼里噙满了泪花。他说,到易上潮家后,小易每天晚上都要跟他们老两口同床休息。从不抽烟喝酒的小易,从小飞出事后就像换了个人,开始学会抽烟、喝闷酒,如果不是他们阻止,易上潮只会成天晕晕乎乎的。易上潮说,令他追悔莫及的是,小飞死时他没有在场,不能见她最后一面,也没有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飞琼芬遗体火化的日子。易上潮泪眼婆娑的拎出一只包袱,取出事先买好的白色婚纱给她穿上,又为她戴上一只铂金戒指和一串黄金项链,随后他自己也穿了一身崭新的新郎礼服,然后对所有在场的人宣称:“小飞和我的婚期还没有到她就走了,她死了也是我的新娘,今天我决定就在这里与她结婚。”接着,深情地抱起飞琼芬与她很长的热吻。当易上潮的右手象以往一样抚摸飞琼芬的左手时,他的手竟然被飞琼芬早已僵化的手指牢牢地“抓”住不放。飞琼芬的指甲深深地扎入了小易的右手虎口,手被刺得生痛的小易依稀感觉到已经化过妆的小飞眼角多了一滴泪珠,他当即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小飞,你还活着,小飞你掐我了,你流泪了,你还活着吗?你赶快醒来吧……”可任凭他怀抱着“新娘”怎么呼唤,小飞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看到易上潮哭得死去活来,他的亲生父母和亲友们不得不含泪将他拽离“新娘”身边,才得以让灵车将“新娘”运走。当天下午,殡仪馆的工人们将这位着了盛装的“新娘”推进火化炉,就在即将关闭火化炉时,易上潮再次悲天抢地的冲上前来,死死地拉住火化炉的门把手哭喊着:“你们不能这样做,小飞还活着,她刚才掐了我的手,你们看,皮都破了,我的手还流血,你们看啊!小飞真的没有死。你们不该让她这样走啊……”。
此时,悲伤至极的易上潮神智已经恍惚,为证实他的“新娘”仍旧活在世上,他一直将正在流血的右手高举过头顶,歇斯底里地叫过不停,可怜巴巴地请求亲友们不要将新娘火化,于是大家不得不将他强行拽离了现场。
几十分钟后,易上潮美丽的“新娘”在一阵清烟中袅袅升空化成一堆白色的粉尘。
“缘分让他们真情相依”
1980年8月15日,易上潮出生在湖南长沙一个普通农民家庭。
父亲是个泥瓦匠,母亲是个善良的农村妇女。小易和比他年长两岁的哥哥的性格截然相反,哥哥温顺忍让近乎有些懦弱,小易则生性火爆、阳刚十足。为帮兄长的忙,小易时常和那些敢于欺负哥哥的坏小子打架,即使自己被打得头破血流也毫无厌言。
1997年,初中毕业的小易到长沙一家技校学习厨艺,两年之后,他跟着一位名叫李林的同乡师傅来到云南玉溪市毛家菜饭店打工。李师傅在这家餐馆当主厨,小易负责帮忙“打下手”当学徒。年满20岁的小易身高只有1.65米,人长得不胖不瘦,非常结实,虽然身居异乡,但仍然一身正气,遇上有人为非作歹,总喜欢打抱不平。
2000年6月的一天中午,小易准备乘车时,见一名小偷正在2路公交车站用刀片划一个老人的裤包,他当场大喊一声“抓小偷”就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小偷见状拔腿就逃,小易则穷追不舍。直到追出约300多米处,小易才一把将小偷拎翻在地,不仅狠揍了小偷一顿,还帮老人挽回了损失。旁边一位好心人劝他说,很多小偷都拉帮结伙,要小心遭人报复。小易却满不在乎地说:“我才不怕他们呢,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2002年5月,小易几经辗转又跟随师傅来到昆明的打工。
飞琼芬于1986年出生在楚雄彝族自治州大姚县龙街乡石关村委会大平地村民小组一个贫困的彝族农民家庭。2002年5月,初中毕业的飞琼芬刚满16岁就到昆明市一家饭店打工。说来也巧,她所在的饭店距离小易所在的福满楼饭店还不到50米。
小易的同事小宋是个热心好学的小厨师,由于两家饭店很近,就经常利用休息时间到福满楼饭店,向那里的湖南厨师讨教厨艺。在这个过程中,小宋见到了清秀可人、温柔大方的飞琼芬,于是心里暗暗地喜欢上了她。
同年6月,小易的师傅李林在昆明关上新开了一家饭店,并决定公开招聘员工。小宋立即找到飞琼芬,将她“挖”了过来。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小宋的预料,善良温柔的飞琼芬竟然一丝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她的良苦用心。恰恰相反,做事塌实,极具责任心的小易却引起了飞琼芬的注意。交往中,小易发现飞琼芬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于是,他大胆地向她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从此,每天下班后,易上潮再也不将自己关在宿舍看电视了,和飞琼芬约会成了他每天的期待。
记者采访时,两人生前的同事在回忆起他们相爱的过程后一致认为,“易上潮和飞琼芬能够走在一起,完全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原本我们都以为小飞会选择小宋的……”。
由于双方都是来自农村的打工族,相同的兴趣爱好和生活态度,使飞琼芬和易上潮很快成为恋人,并深深陷入了爱河中。易上潮每月可以领到五六百元的工资,飞琼芬只有300多元,虽然两人没有太多的钱消费,但只要偷出片刻的空闲,他们便相拥着逛超市、品小吃、手牵手穿行在花前月下……
年过16岁的飞琼芬最大的爱好是吃零食,一见路边有人叫卖1元钱一小袋的炸洋芋、烤豆腐,她总会忍不住的地咽口水。而易上潮最大的幸福则是一手提着装满塑料袋的洋芋,一手用牙签戳着沾满酱汁的洋芋送入她的口中,看着她香甜的咀嚼,自己也感到从来没有的满足。
飞琼芬的第二个爱好就是逛大街,虽然她每月的收入不高,无力给自己买很多物品,但即使仅看看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也会觉得心花怒放。为此易上潮也乐此不疲,陪着她满世界的乱转,一走就是几个小时,却从来也感觉不到累。
连日的采访中,所有了解飞琼芬和易上潮生前状况的人都异口同声的说,在大家的印象中,自从飞琼芬和易上潮相爱后,不管发现他们走在街上,还是坐在哪里吃东西,他们总是手牵着手,形影相随、从不分离,好得就像粘在一起一样,不是你拉着我,就是我搂着你。年轻的同事们经常心怀嫉妒地冲他们说:“你们俩能不能分开一会儿,怎么像年糕一样总粘在一起,真难想象你们要是分开一段时间会是什么样子……”。每每听到同事们打趣的言辞,他们俩总是面面相觑地莞尔一笑,随后又甜蜜地相拥在一起。就连上个厕所,他们也要一起去,此时,易上潮通常就站在女厕所门口等候,因此他时常惹来其他女士的白眼和非议,可他最在乎的却是早一秒钟牵住小飞的手。
寻找失落的爱
两人相恋几个月后,飞琼芬的父母从在昆打工的同乡口中听说了女儿的事,立即向飞琼芬表明了他们坚决反对这门亲事的态度。在两位老人的心中,飞琼芬没有哥哥弟弟,只有一个还没有完全懂事的妹妹,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让飞琼芬找一个当地人上门作女婿。而易上潮的家与云南远隔千山万水,从未出过远门的农民飞胜和苗正芹夫妇天性就对外乡人有着自己的看法。更为可怕的是,他们甚至担心易上潮会虚情假意地将飞琼芬骗到人地生疏的湖南,最后再将他们的宝贝女儿卖掉。
出于种种担心和保护女儿的迫切心理,飞胜和苗正芹夫妇借口家里有急事将女儿叫回了老家,为防止女儿出走,他们甚至成天将她关在家里,决定从此不让她出门打工。
随着时光一天天流逝,飞琼芬对易上潮的思念也越来越强烈。可是,从小就对父母十分孝顺听话的飞琼芬,始终不敢违背父母的意愿。只能把对易上潮的思念化作泪水,终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身体开始日渐消瘦。
此时,远在昆明的易上潮也同样饱受着不见爱人的痛苦煎熬。飞琼芬临走时只匆忙对他说家里出事了,几天后就回来。不想爱人却匆匆一别就再也没了消息。一开始,易上潮总宽慰自己,可能她家里实在太忙,也许过几天她就会回来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坐立不安了,因为他不知道飞琼芬的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极力使自己安定下来,他努力逼迫自己用回忆来解脱自己,他甚至检讨自己和她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两个人在一起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因为深爱小飞的他,从来都让着小飞。不管是小飞撒娇还是发脾气,他回报给她的都是笑脸……易上潮不止一次反省自问,自己是否在无意中怠慢了她、委屈了她……,经过前思后想,他还是没有给自己找到答案。
经过30多天日夜思念的折磨后,易上潮决定独自去找回带给自己无尽思念的爱人。可是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去过飞琼芬家,只依稀记得飞琼芬说起过她的老家在楚雄彝族自治州的石关村村委会。此时他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就如同一张没有贴足邮票的信封,不知将把自己往哪里投递了。
2002年12月15日,如坐针毯的易上潮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心乱如麻地坐上了开往楚雄的汽车。在楚雄市,他四处打听飞琼芬家的地址,可由于记得不详,一直找到深夜还是毫无结果。
当晚,易上潮就在路边一家汽车旅馆住下了,无意中他从另一名房客口中得知:离此地100多里的大姚县龙街乡有一个彝族聚居的山区村委会就叫石关!这一喜讯让他激动得彻夜不能入眠。第二天一大早,易上潮一骨碌爬起来,顾不上洗脸和吃早餐,急急忙忙乘早班车赶往大姚。飞琼芬家住在距离大姚县城30多公里外的石关村委会大平地村民小组,村子坐落在一个山谷向阳的山坡上,附近类似的村落很多。下车后还要走10几里的山路。易上潮边走边问,碰到热心淳朴的村民赶着马车同路,就与他们搭乘而行。直到16日晚夜幕降临之时,才凭着不懈的毅力找到飞琼芬的家。
当一身尘土、满头大汗的易上潮傻乎乎地出现在自家门口时,飞琼芬一开始还无法相信眼前的现实,看见眼圈发红的他正在不停的呼唤自己时,她急忙扑在对方怀中,亲昵地用拳头敲打他的胸口,高兴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易上潮立即紧紧地抱住飞琼芬,生怕她再次从自己身边飞走:“小飞,你快把我想死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联系……”易上潮边说边幸福得泪水淋淋。
易上潮的到来令飞胜夫妇感到十分意外,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痴情的易上潮会找上门来。虽然彝家人好客的秉性使他们无法将远道而来的客人拒之门外,但是,飞胜还是在女儿的问题上表示了明确的态度:“……说什么我也不会将姑娘嫁给你,你们家太远啦!我家要招我们本地本方的上门女婿。”
“我爱小飞,我相信小飞也爱我,你们是不是问一下她的意见。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我不怕吃苦,我会干农活,我会一辈子对小飞好,只要我们俩在一起,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可以。”针对对方父母使出的“拦门锤”,易上潮近乎于哀求地说。
易上潮的答复令飞胜夫妇心里多了些宽慰,在爱人家里小住的日子里,易上潮天天争着放牛羊、锄草和做饭之类的活干。他还经常和村里的年轻人到村子后面的山林里玩,开开心心地在火红的马缨花丛中吮吸着马缨花蕊上甘甜可口的蜜汁,就这样徜徉在满山遍野的马缨花海里,易上潮简直留恋忘返……等回到家里,他还要将刚从山里采集到的马缨花扎成一小捆插在花瓶中,然后叫来小飞和他一起欣赏这代表着两人坚贞爱情,娇艳欲滴、灿若红霞的马缨花。
易上潮曾经不止一次地向别人说起,在彝家山寨生活那短暂时光里,他见到了彝山最漂亮的花朵--马缨花。在他眼中,马缨花火红艳丽的花瓣就如同小飞红扑扑的脸庞;金黄色的花蕊就是小飞明亮的眼睛,他从花蕊中吮吸到的蜜汁象征着自己和小飞的爱情……于是他在深爱上小飞的同时,也爱上了姹紫嫣红的彝山马缨花,爱上了彝家的山山水水。
虽然易上潮干农活并不出色,但他认真、踏实的劳动态度,逐渐赢得了飞胜夫妇俩的信任。几天之后,小飞的父母虽然没有立即答应两人的婚事,但是,他们同意小飞再次到昆明打工,并默许她可以和易上潮继续来往。
经过这次感情的挫折,飞琼芬和易上潮更加珍惜他们来之不易的爱情。虽然他们感情生活中也有小的分歧和摩擦,但即便是吵了架分开几个小时后,双方又会急切地寻找到对方相互认错。
飞琼芬时常爱坐在易上潮的双膝上撒娇,并让易上潮用双臂轻轻地拥着她。冬天临近,易上潮早早就为飞琼芬买好了柔软的围巾。由于没有更多的钱,他只能给飞琼芬买来银质的戒指、耳环和项链。有时两人走在大街上,只要她说一声:“我走不动了。”易上潮也会信以为真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搂起来背着就走。见他这样深爱自己,飞琼芬感到又喜又羞,也从心底里更心疼他,没走上几步,就嚷着要下来。
易上潮的个头和飞琼芬差不多高,如果飞琼芬穿上高跟鞋,易上潮就会明显的比飞琼芬矮了一截。为了不使他在众人面前难堪,自从他们相好后,飞琼芬就坚定地告别了穿高跟鞋的历史。即使穿的是裙子,她也要穿平底鞋。
2003年的夏天,飞琼芬约上易上潮请假回到她的老家大平地村。飞胜夫妇看到自己的掌上明珠与这个湖南小伙上山打柴、出工做活都形影不离,成天耳鬓厮摩、如胶似漆,无论到哪都同出同进,就连坐在哪都要坐一只凳子,老人们虽然反感当代年轻人的感情流露方式,但一想到他们的确是发自内心的相爱,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的感情终于得到了父母的许可。
迷信阻挡不了忠贞爱情
2003年11月,易上潮的家人帮他在湖南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
他刚回到湖南不久,心里始终想念着爱人的飞琼芬出于担心,独自找到算命先生卜了一卦。看到她抽出的签后,算命先生大惊失色地告诉她:“啊!小姑娘,你必须赶快和你现在的男友分手!现在和你相好的人与你生辰八字不和,主大凶。你们如果要在一起很难白头偕老……”
听完“大师”的指点,飞琼芬如同坠入五里云雾,心理有些忐忑不安。历经长达几天的感情折磨后,懦于封建迷信思想误导的她决定和易上潮分手。怀着凄切的心情,飞琼芬很快给易上潮寄出了一封绝交信。
远在湖南老家的易上潮接到飞琼芬的信后,马上给她回了一封长达10页的信。易上潮在信中追溯了自己与她两年多来的感情经历,并从多方面讲述了他们之间存在着的坚实爱情,并一再告诫她“算命先生的说法毫无科学依据”。飞琼芬和其他姐妹看完了这封信后,一起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大家都一致鼓励她说:“既然他如此爱你,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今生--是我的惟一”
易上潮和飞琼芬的爱情历程不长,却历经了重重考验。虽然,湖南和云南远隔千山万水,但他们把电话和书信当成了传达彼此感情的鸿雁。在给飞琼芬的一封情书信中,易上潮字字饱含深情地写道:“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心中就有一种认定了你的感觉。说不出也道不明的原因,真的,我就是喜欢你。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吧!在我们后来的交往中,我越来越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你是那么的吸引我,不管你走路还是吃东西;不管你说话还是静静地呆着;不管你撒娇还是发脾气;我都觉得非常美。你的美丽带给了我无比的清纯和甘甜的感觉,你就好比是长在你们家乡山岗上的马缨花,甜而不腻、朴实无华……我每天只要看到你,我都会有一种莫名的激动和欣喜。和你分开,见不到你,我的心仿佛被什么堵住一样,非常的难受。即使我在湖南,每天都会迫不及待地想握住你的手,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字迹;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字。我都无法想象,如果真的让我失去你,我的生活是否还会继续,我是真的不能忍受我的世界里没有你的声音和影子,今生,你是我的惟一--”。
一封封沉甸甸的书信,一个个不忍放下的长途电话,使这对年轻恋人的心贴得更近了。几个月的离别之苦,使两个人的爱意更浓,感情更深。
2004年4月,易上潮从湖南赶到昆明,在火车站等候多时的飞琼芬不等对方走出站口就满含着欣喜的泪花迎上前去,挤在人群中与他长久的拥抱在一起。也就是当天,两人经过短暂的商量后,决定一起回到飞琼芬家,他们要正式和双方的父母商定俩人的婚事。
等在村口翘首西望的飞胜夫妇见到女儿带着易上潮双双回家来,高兴得合不拢嘴。多年以来,因为没有儿子在村子里抬不起头的这对老夫妻,如今终于有了自己的儿子,而且是个没有不良嗜好,吃苦耐劳,诚心实意,孝敬父母的好儿子,最重要的是,他是那样不顾一切地珍爱着他们的女儿!
这一次,飞胜夫妇二话不说,欣然同意了女儿的婚事。两个年轻人的父母虽然天各一方,双方从未见过面,但通过电话联系,一致将他们的婚期预定在2005年2月16日(农历正月初八)。
回到昆明后,这对相爱以久的恋人立即高高兴兴地来到照相馆拍下了他们的结婚照,照片上两人特意穿上了情侣夹克衫,紧紧相依在一起,眼里充满了无限的甜蜜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在易上潮父母打给飞琼芬的电话中,未来的公婆再三地表达了他们希望她早日到湖南的家里看看的迫切心情。在大平地家里住了一周后,飞琼芬和易上潮匆匆踏上了开往湖南的列车。
两天以后,易上潮的父母终于见到温柔听话、美丽善良的儿媳妇。二老不住地夸奖儿子有眼光,给他们找回了这么好的儿媳妇。
由于离婚期还有一段时间,从小在家里闲不住的飞琼芬随后到当地一家皮革厂上班。懂事的她还和易上潮商量:“我们俩不能让父母为我们再操劳了,我们要自己攒钱置办我们结婚的物品。”为了节省每一分钱,她此后就再也不吃零食了。
几天后,易上潮也到了长沙县一家国营单位上班,他和飞琼芬一样把打工挣下的钱都攒了起来。这期间,他一见到同事就说:“我过年就要结婚了,小飞这么远跟我到这来,我要给她买最好的婚纱,最漂亮的首饰和衣服。”
2004年国庆节放长假,易上潮带着飞琼芬到了长沙,用他积攒下来的钱给心爱的人买了铂金戒指和金项链。飞琼芬也用她自己刚领的工资为易上潮买了一套笔挺的西装和一款心型的玉石吊坠,她说这块玉石就代表她的心,只要他戴着玉石,他们俩的心就会贴在了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当日,易上潮还带着飞琼芬到长沙最好的婚纱影楼。他们看中了一套设计独特的白色婚纱,但是,他们积攒的钱已经不够买这套昂贵的婚纱了。看着飞琼芬离开时恋恋不舍的眼神,他的心里想:“下两个月的工资我一分钱不花,刚好给你买这套婚纱。”
不该凋谢的马缨花
2004年12月13日(星期一)一大早,易上潮在临去长沙上班前,偷偷地将一个大大的礼盒放在小飞的衣柜里,礼盒上贴着他留下的纸条:“神秘礼物,三天后再打开。”
虽然飞琼芬很想知道盒子里到底是什么礼物,但还是遵守着爱人在纸条上的留言。
12月16日(刚好是小易历经2天第一次找到小飞家2周年)下午,刚下班的她按照与他的约定,小心翼翼地打开礼盒,不禁惊喜地叫出声来。原来盒子里放着的正是她心仪已久那套洁白的婚纱,她当即被感动得泪流满面。不知为什么,她当时就有了一定要试穿一下婚纱的急切念头。
为了不至于弄脏洁白的婚纱,飞琼芬马上烧了一大盆开水端进洗澡间,由于湖南的冬天要比云南冷很多,为了增加室内的温度,她又将栗炭火盆也端了进去,之后关上房门静静地洗澡,她想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后,才配穿上那套洁白的婚纱。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结婚那天,她将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笑出声来。
然而,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的她疏忽了一个足以让她致命的环节,由于洗澡间的空间狭小,又密不透风。在栗炭火不能充分燃烧的情况下,就会产生大量的一氧化碳等有害气体,随后逐渐充满了整个空间。
当飞琼芬察觉到自己中毒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不听自己的指挥了。她拼死挣扎着爬出浴盆,艰难地向门口挪动。她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易上潮还在等待着她,她不愿失去自己的爱人……随着中毒程度的不断加深,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虽然她已爬到了门边,但她已没有了足够打开门的力气。小飞大喊:“小易,快来救我,小易,我不能离开你,小易,快回来,小易,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不甘心--”泪水模糊了小飞的双眼,她求救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了。她的双手伸开想抓住什么,但是眼前景象越来越黑……
当时正值下午14时许,还在几十公里外上班的易上潮似乎有了心灵感应,他知道飞琼芬已经下班,估计此时的她正在欣赏自己送她的礼物,或许已经穿上那身美丽的婚纱。想到这里,他急切地从单位反复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可电话拨通数遍仍然无人接听。顿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他急忙打电话给在邻居家搓麻打牌的妈妈,让她回家看看出了什么事。当妈妈推开家门后,只见有水渍从洗澡间流出,房间里除水声外没有任何声息。她来不及多想就奋力撬开房门,只见飞琼芬赤裸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妈妈一声惊叫,立即打电话给儿子,接着又拨打了120求救。
飞琼芬很快就被送到了医院,但医生们积尽所能也没能挽回她的呼吸、心跳……接到妈妈的电话后,易上潮发疯一般赶回家中,只见洗澡间里只留下一只飞琼芬洗澡用过的大盆,还有一只她留下的拖鞋。当他调头赶到医院时,发现躺在病床上的却是飞琼芬那具孤独冰冷的尸体。已是泪如泉涌的他当即跪倒在医生面前苦苦哀求道:“医生,求求你们再救救她吧,她应该能活过来。我们就要结婚的啊!她不能就这么离开我……我还没有见她最后一面,我还没有看到她穿婚纱。求求你们,救救她吧!”在场的医护人员虽然在易上潮这个硬铮铮男儿悲天抢地的苦喊声感染得泪流满面,但是,大家都只能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快醒醒啊,小飞,快醒醒,我还要和你结婚啊,我要让你穿上你最喜欢的婚纱。我答应过你,我要你成为世界上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你怎么不说话啊?小飞,快醒醒啊,你不能撇下我一个人走啊,你走了我还有什么意思,你说句话啊--”凛冽的寒风中,已是泪人的易上潮扑在飞琼芬的身上,紧紧地抱住她不停地摇晃着……
美丽的小飞就这样过早的离开了她所眷恋的世界,从此,小易心中的马缨花永远凋谢了!
痴心爱人:我要与你同生共死
2004年12月21日,飞琼芬的父母和亲人处理完她的后事决定返回云南,易上潮事先买好了火车票坚持要护送“爱人”魂归故里。
自从火化厂出来后,小易始终将“爱人”的骨灰盒拥抱在胸前,即使是晚上睡觉也要小心地将骨灰盒搂在怀里才能入睡。为防止他触景生情后出现意外,飞胜一家经再三考虑,断然拒绝了小易同回云南的要求,狠心拨开易上潮的双手,强行抱走飞琼芬的骨灰盒含泪踏上了归途。易上潮的父母则紧紧地拉住他的双手,任他怎样挣扎也不让他冲上火车。
同年12月23日,飞琼芬的父母将她的骨灰安葬在距家门口不足百米远的后山上。处理完小飞的后事,飞胜夫妇用旧床单遮盖好为已故长女所购置的新沙发和新床,再将那间原想用作新房的卧室也用铁锁锁住。
2005年的春节来临之时,同村别的人家都在欢天喜地的忙着过年,无忧无虑的顽童们依旧象往年一样到处燃放爆竹说笑嬉闹着,而飞胜夫妇一家沉浸在痛失爱女的悲伤之中,家里没有一丝节日的喜庆。经历了这场意外的打击,飞胜成天眉头紧锁,仿佛就在短短1个多月内就老去了10岁;作为死者的母亲苗正芹更是每天眼泪泡饭吃,心里那份难受只有她才能体会得出来。
正月十四下午5点,易上潮如同两年前来找飞琼芬一样,再次突然出现在飞家的大门口。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等候自己所爱的人再次飞奔过来,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
易上潮的再次出现,给飞家这个空气近乎于凝固的家庭带来了一线生机。他仍旧和第一次来一样,张口一声“妈”,闭口又是一声“爸”,他依然和过去那样勤快地收拾着家务,麻利地为全家人烹饪可口的饭菜。为不影响其他人的情绪,他甚至决口不提飞琼芬,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白天,飞胜一家围坐在电视机前收看节目,到了晚上,易上潮总是拿着话筒大唱卡拉ok,他选唱的歌曲都是与爱情有关的歌。夜里,他如同自己的亲生儿女一样,总是和岳父岳母挤睡在同一张大床上。他还时常安慰飞胜夫妇说:“爸妈你们就不要难过了,小飞不在(过逝)了,我就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易上潮的举动,使得痛失爱女的飞胜夫妇感受到了一丝暖意。但飞琼芬细心的妹妹却注意到,“姐夫”时常独自一个人偷偷躲在姐姐的的坟前伤心地流泪。时至今日,飞琼芬的妹妹还记得“姐夫”曾经偷偷的问过她:“假如我不在了,你们家又会怎么样?等我死了,我想一定和你姐姐埋在一起,爸爸会答应吗?”听了“姐夫”的问话,妹妹显得难言以对。
站在爱人的坟前,易上潮曾哭着用手机打给远方一位好朋友电话:“小飞离开我的这两个月,我始终觉得小飞真的没有死。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我闭上眼睛,小飞就会穿着洁白的婚纱笑盈盈地站在我的面前。她笑着对我说:‘小易,穿上婚礼服,我们结婚吧!小易,你真帅,我爱你一辈子,小易,我爱你一辈子!’为了回报她给我的爱,我决定再过两天就在这里和小飞完成我俩的誓言……我从湖南来,没有告诉我的父母,我特地穿上小飞为我买的婚礼服,把她给我买的玉佩时刻挂在胸前,我要在坟前与她完成在长沙那场没有终结的婚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为给我们说一句祝福的话,并为我们美满的婚姻作证……本来我打算请你喝我们的喜酒,但是你在家过年,肯定来不了。下辈子,我们还是好朋友,到时候,我和小飞一定邀你到我们家喝酒……我的手上现在还留着小飞最后留给我的礼物--一个深深地指甲印,两个月了它还在,这说明小飞一直还在路上等我,我太爱她了,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我很高兴,再过两天,我就能再次见到她了。祝福我们吧!”
打完电话后易上潮转身返回家去,走进院子之前,他悄悄揩干脸上的泪痕。吃饭的时候,他试探着问飞胜说:“爸爸,我今生今世也不打算再结婚了,我死后能不能和小飞合葬在一起?”小飞的爸爸说:“到时候你已经是个老头了,怎么能和始终年轻的小飞合葬呢?哎,大过年的,不说这个了。来!喝酒!喝酒!”一提到喝酒,易上潮又来了兴趣,一口就将满满一钢化杯白酒喝干。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喝醉了,醉了就能睡个好觉啊!”
自从易上潮来后,飞胜一家每天都能吃上善好的饭菜,下厨的自然就是易上潮。邻居们见易上潮和岳父岳母相处得亲密无间,大家心里都为苦命的飞胜夫妇歇了一口气。
正月十七下午6点,飞胜夫妇洗好菜后找易上潮炒菜时,却突然不见了易上潮的人影。飞琼芬细心的妹妹在房前屋后找不到姐夫后,立即向小飞的坟前跑去。结果发现“姐夫”真的爬在姐姐的坟前,走近一看才发现他单膝着地,上身趴在姐姐的坟上,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一个笔记本,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一撮刚从坟土冒出嫩牙的小草。飞琼芬的妹妹心想:痴情的“姐夫”一定是伤心欲绝后,哭昏过去了。她一边大声叫着:“姐夫!姐夫!你快醒醒!”一边上前搀扶他,当她将“姐夫”半转过身来才闻到了一股强烈的刺鼻气味,只见“姐夫”口吐出白沫,已经再也不能回应她的呼叫了。
飞胜夫妇一听说易上潮出了事立即赶到坟前,七脚八手将易上潮搬到坟前平放在空地上,飞胜急忙嘴对嘴的为这位令人辛酸的女婿作人工呼吸抢救,然而易上潮终究还是没有苏醒过来。当地派出所民警闻讯赶到后,很快在易上潮攥在手中的笔记本上找到了他生前写下的两封遗书。
5月17日下午,记者在龙街派出所采访时,经办民警手从档案中找出了这个写有遗书的黑色笔记本,并抄全文录了如下内容:
遗书之一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好!
从出事(飞琼芬死亡)到现在我的精神压力好重好重,我一直不能从这里面走出来。
我到这里(云南小飞的家)之后,小飞的爸爸妈妈都对我很好,我就像他们的亲生儿子一样,(他们待我)比亲生儿子还要亲,(我与他们)都很好,我已经都知足了。(我)一直都很想念小飞,我很爱她,就像她爱我是一样的。
这一次我已经决定要和她同生共死,这是我对她最好的回报。她想我,我也很想她。
我对不起我的父母这么多年对我的养育的这一段恩情。但是,我不能没有小飞,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
谢谢父母20几年养我的时光,我很高兴有两边父母对我的关心。
我是服毒自杀,和任何人没有关系,因为大家都很好的对我们夫妻两个。我现在要求死后和小飞埋葬在一起,请你们尊重我的选择,我永远的爱你们。
我对不起双方的父母,希望爸妈(在我死后)不要有任何的纠纷。如果有,我在九泉之下和小飞都不得安宁。
请你们尊重我们俩的选择,我谢谢您们了。
(我爱所有的亲人,请你们一定要尊重我的选择。
儿子不孝,再见了。永别了。
儿子 上潮
遗书之二
不要和(为我)换任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的是婚礼服),我去找小飞了。请你们放心,我会找到她的。
儿子上潮(注:这一部分遗书的内容字迹潦草,警方推测是小易服药后毒性发作是,握笔行文比较困难的原因所致。另遗书括号中的内容为记者所注)
写在故事之后
警方明确易上潮死于自杀
据大姚县龙街派出所的民警介绍,易上潮在坟前死去的当天,派出所很快组织警力赶到大平地村。现场勘察中,办案民警发现小飞坟前一个100毫升装、冠名为酒鬼酒的葫芦型小玻璃瓶、一个黑色的小笔记本,并从玻璃瓶中提取的液体残留物。
警方随后查明,小易服用药液是含有剧毒成分的农药。黑色小笔记本中有小易留下的遗书,字里行间明显留有班驳的泪痕,最后一封信的字迹歪歪斜斜,而且内容靠结尾处渐渐力较轻,最后的字迹已很难辨认。警方把这一现象解释为:易上潮下服农药后毒性逐渐发作,死者生前在写到最后的遗书内容时,已经连握笔行文都比较艰难了。
易上潮的死因在其生前的遗书中已说得比较明白,侦察结果也证实他的死是因为自杀。
悲情“鸳鸯”作了永恒的伴侣
易上潮死后,飞胜夫妇征得易家父母的同意,按照小易生前留下的遗嘱,让死者穿着小飞生前送他婚礼服、胸前挂着心型玉佩、如愿以偿的与飞琼芬一起合葬,让这对悲情鸳鸯长眠地下,成为了永恒的伴侣。
易上潮年逾花甲的父母在承受了晚年丧子的沉重打击后,已无力从湖南赶来云南凭吊死去的爱子,最终托付了两名亲友到大平地,替他们探望了合葬着儿子和儿媳的坟茔。
崭新的坟前摆放着两只已经褪色的小碗和两双筷子,地上还插着一些只燃了半截的香棍。两只小碗中盛有半泥土和雨水。飞琼芬的父母无比真切地说,留在碗里的水一定是女儿和易上潮的泪水。
死者两地父母已互称“亲家”
令人悲伤的故事主人公已经去世近两年,这对悲情“鸳鸯”双方的父母仍旧像他们生前那样相处着。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却一直以“亲家”相称,一经逢年过节,双方都会主动打个电话互问平安。
回忆快乐的从前
飞琼芬的母亲苗正芹在接受采访时,好象仍没有从两年前的生活中摆脱出来……
苗正芹回忆说,从长女飞琼芬和易上潮的婚事确定后,他们就已经将易上潮看作了自己的儿子。随着婚期的临近,飞琼芬和易上潮的父母都在为他们的婚礼幸福地操劳着。飞琼芬的父母为她准备了新衣服、新鞋,家里新买了沙发、席梦思床,崭新的踏花被,并将他们的婚期早早地告诉亲朋好友。
飞琼芬的父亲还对她说过:“到时候,家里又是结婚,又是过年,肯定热闹的很,我请全村的人来我们家喝喜酒。我到时候一定要喝痛快,我们帅气听话的女婿就像我儿子一样啊。”
当时,飞琼芬的父亲还请人重新装修了房子,买来了彩纸和彩灯,装修一新的卧室干净明亮,准备作为飞琼芬和易上潮结婚住的洞房。一家人幸福快乐地忙碌着,唯一的心愿就是等飞琼芬和小易早点回来完婚。
岳父母曾有意为女婿完婚
苗正芹向记者坦言,女儿意外死亡后,由于不忍见到易上潮痛苦得死去活来的样子,他们曾从减轻他感情痛苦的角度出发,带有劝慰的成分与小易商量:人都死了你再气也没有用,等事过境迁后,我们将你妹妹(飞家的次女)许配给你……可易上潮听后却一言不发。之后飞胜夫妇还特意将易上潮安排和小姨妹单独相处,但每每出现这种情况,易上潮就单独躲开了。飞胜夫妇发现心里只装着自家长女的易上潮绝无此意后。
苗正芹还告诉记者说,她和丈夫还正在心里盘算着等小易为飞琼芬守灵满三月后,在附近的村子里为他重新访个姑娘做媳妇,不想小易却选择了为他们的女儿殉情这条不归之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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