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地球上最像伊甸园的地方。”2005年12月,一批前来探险的科学家如此形容他们的所到之处。这里是天堂雨林,位于东南亚和太平洋群岛,是亚太地区最大的热带雨林,也是地球上生物多样性最为丰富的地区之一。
然而,这里的森林正在遭受破坏。每年,印度尼西亚和巴布亚新几内亚都在失去230个北京城区大小的森林。如果不采取行动,这里最丰饶的部分将在10年内消失。
3月底开始,4位中国公民踏上巴布亚新几内亚,协助当地原住民一起保护森林,一同前往的还有欧洲、澳大利亚、日本等国的志愿者。5月下旬,他们相继回国。
志愿者姓名:刘芳
人物素描:北京律师
行程:3月底出发,5月初返回
我看过一份卫星图,标注出地球上最后剩下不到10%的原始森林。那孤独的绿色,敲打我心。
2006年3月底,天堂雨林拯救站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的默雷湖畔成立。我前往当地的库尼等部落,和原住民以及NGO(非政府组织)工作人员一起划定保护雨林的边界,并开展生态林业的开发。
在那遥远的地方,发生了许多难忘的事,身上仍有淤青和蚊虫叮咬的痕迹,一双脚因为长期在泥水里跋涉,皮肤参差剥离。在那短短几周里,我变成了另一个人,甚至有点习惯在荆棘和蔓藤中穿行。而这段经历,像来自上天的厚礼。
我看到这个世界原来还有这么一种人,在如此恶劣艰苦的环境里为了保护地球上最后的绿色,数十年如一日,倘若没有坚定的理想,是无法做到的——我被这样的人这样的信仰所征服。
有些人问,为什么中国志愿者要奔那么远地儿去参与这事?事实上,天堂雨林大部分盗伐木材加工的成品,很大一部分出口到美日欧等国家和地区。而其间每一个国家,对于森林的毁坏,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永远记得,库尼部落的首领Sep曾在夜晚的篝火旁对我说:“部落人要求很低,很简单。我想前往各个进口盗伐木材的国家,告诉那儿的人——请不要用我们的家,来建造你们的家。”
志愿者姓名:陈晓云
人物素描:香港城市大学研究员
行程:3月底出发,5月初返回
一个月的森林志愿者生活,教我明白了当地人的可爱,当地森林的重要性。非法伐林问题,是没有国界和距离的。
每次从各部落的森林回到基地,我们最忙碌的是洗衣服。所有的衣服都满布了沙蚊,不用热水烫衣服的话,沙蚊肯定“长伴你左右”。
这些沙蚊,你永远看不见也捉不着,但它们很快给你留下难忘的“烙印”:红色的点点。很痒,我不得不在火塘边跳起沙蚊舞来,用火烘着身上被咬的地方。虽然有点失礼,但我想众人也见怪不怪吧。以前有一名义工曾更为此创作了一首沙蚊歌,一边在火塘跳舞,一边唱歌,怪有趣的。
如今,每当我看着全身都被咬得红红肿肿,哼着那歌,看着香港的月亮时,我恨不得再回到天堂,去看看我们的基地,见我们的老朋友,一起走到每个部落工作。
黄丝带的行动,只是可持续林业发展的第一步,我希望我们能再次走在一起,见到那些合法的木材能被运进当地的木工厂加工,运出国外售卖,能亲眼看到幸存的40%的森林能被拯救下来。
志愿者姓名:王冕
人物素描:北京大学英语文学专业硕士在读
行程:4月20日出发,5月23日回到北京
带着对美丽的向往,对破坏的愤怒,还有想出力改变的急切,我坐了20多个小时的飞机,跨越了大洲和大洋,来到这片未知的丛林。
雨林的原住居民在向大规模非法伐木说不的同时,找到了一条更好的出路,即生态林业。
在生态林业的系统下,伐木是小规模、有选择、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发生着,更多的地方留着休养生息,给生命以循环。雨林是他们的过去,他们的现在,也必须是他们的未来。
雨林里的人,友善、害羞、简单、快乐。我最忘不了的是,进入雨林第一个周末,在Wuskof村度过的那个傍晚。
我无限留恋天堂雨林,可是我一定要回来,传递天堂雨林的美丽和创伤,讲述她的感受和愿望,请求人们答应我,不再购买没有环保认证的木材产品,不再使用一次性筷子,节省地使用纸张……
志愿者姓名:萧玮
人物素描:太合麦田旗下“麦田守望者”主唱
行程:5月11日出发到巴布亚新几内亚的天堂雨林,5月23日回到北京
湖,天空,水面,丛林,这里完全就是天堂。一切都清澈得让你窒息,我多次提醒自己这就是真的,就在眼前,可以触摸到。
5月23日,森林拯救站的工作暂告一段落,各国所有的志愿者都要返回。但我知道绿色和平和很多当地森林组织在这里的工作还要继续,同样全世界援助的进程也没有停止。
一个在城市里出生不满两岁的小孩儿,目不转睛看着我在雨林里拍摄的伐倒参天大树的场景,随着刺耳的电锯声和大树倒下的轰然巨响,她突然带着哭腔地说:“大树,你起来吧,大树,你起来吧……”惊诧间我分明看到了她纯真的眼睛里满含的泪水……我的心灵再一次被撼动。
特别人物:安妮·卡吉尔
人物素描:巴布亚新几内亚律师,刚刚获得被称为“绿色诺贝尔”的“古德曼奖”。她被美国加州州长阿诺·施瓦辛格称为“真正的英雄”之一,她还是美国国会议员的家庭宴会嘉宾
行程:5月20日到23日,安妮首次访问中国
在一个村落里,有一名妇女上前来,拉着我的手。我并不知道她想带我去哪里,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她有重要的东西要我看。
跟随着她,我穿过一片树林。突然面前的景象让我无法呼吸:这里毫无生机——不像巴布亚新几内亚其他葱郁而斑斓的森林,一片死寂,没有绿色也没有鸟鸣——反而更像是火山喷发过后灰色黑色把所有的生命都一卷而空,残存下的是肮脏不堪的溪流和横七竖八的残枝,如同战场死者从地面伸向天空的绝望的手。
“你要做点事情去阻止外国的伐木公司。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给我留下来的家园。”她对我说,同时把我的胳膊更使劲地攥紧。
“我能怎么办呢?我现在还不是律师,只是个志愿者,所能做的就是向您讲清楚您的权益,再多的我也无能为力啊。”我告诉她,声音连自己都难以听到。
“我不管。你们比我懂得多,你们有这个能力。你刚告诉我这片土地是我的,那为什么伐木公司可以把我的森林变成这样?你要做点事情。”她似乎把我的恳请当作了耳旁风。
作为律师,很重要的工作原则之一就是不能够在办理案件的时候流露任何个人感情或情绪,但是在那一刻,我的泪水根本无法收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