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间石头房 茬茬山里娃 二十年执着坚守
泌阳代课女教师独弹《凤凰琴》
核心提示:
今年的“六一”儿童节,对6岁孩子小磊来说,是从没有过的快乐的日子,因为在老师徐云玲的劝说下,他的父亲终于同意让他节后重回学校。
小磊所在的学校叫马庄小学,它深藏在豫南泌阳县马谷田镇的深山中,学校只有11名学生和一位老师。这位老师就是徐云玲,从1986起,她在此一干就是20年。
这20年间,丈夫病倒的时候,她没哭;孩子们出事儿,她没哭;给丈夫抓药被洪水冲走时,她也没哭;但每当有孩子要失学时,她都会大哭一场。
徐云玲说:“一定要把山里的娃儿送到山的那一边,去见见外面的世界。”
此情此景颇似著名电影《凤凰琴》里的故事。希望山区教育条件能尽快改善,希望《凤凰琴》里的辛酸故事就此成为绝响。
记者 陈松 通讯员王有震 文
女代课老师搬座学校进家
翻过一道山梁,三间石头房子兀自立在眼前,这就是马庄小学。徐云玲就在这所学校,她是这里老师和校长,这里只有她一位老师。
作为马庄小学唯一一处教室,这三间石头房子上有两个窗户,窗户上没有玻璃,几缕阳光透射过来,照在地面上,没有硬化的地面一片凸凹不平。
在这三间石头房子里还有几个泥巴台子,那也是学生的“课桌”——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已经在大多数地方绝迹的“课桌”。
房子里还有一块挂得四平八稳的黑板,但上面的油漆已经斑驳。
马庄处于大别山深处,山高林密,河溪交叉,交通不便,离与之最近的孙庄村小学也有将近5公里的路程。1983年,马古田镇政府在马庄设立了教学点,并派出了公办教师,但终因条件太艰苦,几名教师前先后都走了。
1986年,春天到了,马庄教学点的学生却没有盼到老师再来……
望着孩子们光着屁股咿呀嬉戏,村民徐云玲坐不住了。一天晚上,她召集附近的家长谈心,她说:我们不能误了孩子啊……
村民们最后达成了共识:再穷不能穷孩子,由徐云玲接手马庄学校。
上任后,看到三间茅草教室成了危房,徐云玲把孩子们领到了自己家里。
上课之余,徐云玲和丈夫孙荣合一起上山炸石头,再用架子车把石头拉回来,还拿出自己全部的工资和卖一季子花生的钱,在自家门前盖起了3间石头房子,把学校搬进了家。
“当时我就是准备代课一段时间,谁知道这一代就是20年。”徐云玲说。
一茬茬学生在她背上长大
在三间石头房子里,徐云玲开设了一至三年级和学前班共4个班,采取复式教学:先教其中一个年级,然后再教其他年级,一天下来,腰酸腿疼……长时期超负荷的劳累,使徐云玲也患上严重的贫血和肩周炎。
尽管学校条件有限,尽管工作很累,但徐云玲讲课的内容却丰富多彩:上音乐课,就对着大山小溪歌唱;上体育课要么攀山爬树,要么与学生扳手腕、摔跤。
孩子们的生活也是徐云玲上心的事:山沟里穷,徐云玲就免除一些学生的杂费;春秋季节,山间易发洪水,她就早接晚送,把学生一个一个背过河;雨太大的时候,就留孩子在家吃饭,住宿;总会有孩子因为要帮父母干活而不能来上课,徐云玲就利用周末和假日去给孩子补课。
学生吴豪的父母都外出打工了,他寄宿在伯父家,而伯父一家很多时候都在上山打石头,吴豪不得不背着年幼的妹妹去上课。“我怎么也忘不了徐老师着急的眼神。那次我发烧了,一头栽倒在教室里……”事隔10年,吴豪不忘徐云玲老师带给他的恩情。
吴豪晕倒后,徐云玲立即背着他到村卫生所看病,打完针后,又把他送回家。4岁的妹妹看哥哥一声不吭,吓得哇哇大哭,徐云玲只好一手抱着吴豪的妹妹,一手忙着照顾吴豪,给他做饭。
“也许在徐老师看来,这不算什么,但这么多年来,我最怀念的还是徐老师的背,我感觉我就是在她背上长大的。”吴豪说。
家里的活她都是一肩挑
徐云玲的丈夫孙荣合,腿部患有静脉曲张,行走艰难,只能勉强干点轻活,除了忙着教育孩子之外,家里10多亩的责任田是徐云玲最重的负担。
1997年,孙荣合肾炎和风湿性关节炎加重,不能下地干活。1999年,孙荣合又患上了淋巴肿瘤,长期低热,完全丧失劳动能力,勉强自理生活。
为了能让丈夫的病好起来,又不耽误学生的课,徐云玲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做饭,下地干活,每隔一天,她就要更早起床,赶往山外20多里地的镇上为丈夫抓药。
孙荣合说:“山路不好走,好几次差点连命都搭上了。”
一次下雨,徐云玲抓药回来的时候刚好碰上山洪暴发,河水湍急,急着赶回来给孩子上课的她,抓住好心人拴在河两边的绳子就过河。
“我一手抓着绳子,一手举着草药,山里的河水都很急。一阵水流冲过来,我的手没抓稳,河水把我给冲走了……”徐云玲说,“也许是命不该死,一个漩涡又把我给冲到岸边上来了。”
就在丈夫卧病在床期间,徐云玲利用课余时间学会了犁地耙地、播种打场等男人们干的活,且样样都练成了好把式。
“在一起20多年了,我没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里里外外都是她,别看她那么瘦小,她可是一个好‘男人’。”孙荣合说。
孩子们对她的偏心“耿耿于怀”
徐云玲有三个孩子,一男三女,三个女儿都是大学生,最小的儿子今年也在上初三。大女儿去年毕业,在母亲的熏陶下,她也选择了当一名教师。
“我有时候在想:我到底是不是妈妈亲生的。”大女儿孙珂这么多年来一直对妈妈做的一件事“耿耿于怀”。
当徐云玲接手学校的不久,孙珂也到了入学的年龄,但是当时学校已经有了16名学生,实在容纳不下多余的学生,于是孙珂被母亲送到外婆家,在外婆的村子上完了小学。
“我是多么想在‘自己’的学校学习,可是妈妈硬是把我给送走了,其实我知道除了学校人多外,最重要的是,她怕我在会影响她的教学。”孙珂说,“但是我还是要感谢她,在家里这么困难的情况下,她还是让我们姐妹三个上了大学。”
虽然孩子们都很懂事,徐云玲还是认为最对不起的是孩子。今年4月23日晚,她唯一的儿子宋振宇在做作业时,身旁的电源插座突然爆炸,他的右手拇指、食指、中指被炸掉,落下了残疾,而在孩子住院期间,徐云玲只去过一次,便回到了学校。
徐云玲确实把学校看得太重了,以至于一向话少的孙振宇也说:“妈妈爱她的学生胜过爱我们。”
村民们说她付出的太多了
徐云玲从教以来,最低的时候工资只有32元,直到2004年,才每月增加到100元,而且一年只发10个月的工资。
20年间,徐云玲没有伸手向任何人、任何部门要过一分钱,学校里的开销基本都是从工资里面出,她还想方设法资助了不少贫困学生,使得该区域内适龄儿童入学率一直保持在100%,学生的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全乡同级榜首。
“她付出了太多。”徐云玲的兢兢业业,马庄村的村民也没有忘记她,一到农忙季节,乡亲们主动为她家抢收抢种。
2002年秋天,眼看别人的花生都快收完了,徐云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那段特别忙,平时教学生,周末还要到县城去学习,根本没时间收。”
乘着一天稍闲,徐云玲5点就起了床,跑到山上,拔了半亩地的花生,准备中午放学再摘摘洗洗,下午晒晒晚上再收回来。
谁知道还不到中午,就下起了大雨,徐云玲更着急了。下课后,她赶紧回家拿着工具就往山上跑。只见自家的拔起的花生苗上干干净净一颗花生也没有,倒是边上村队长宋明桥地里的花生被冲得到处都是。
在回村的路上,徐云玲碰上了宋明桥,还没等她开口,宋明桥说:“徐老师,刚才我看见你们家的花生没收,就和村里的几个人把你的花生摘了摘,送到你家去了。”
徐云玲当时泪就下来了:“可你们家的花生还在地里呢!”
徐云玲的愿望是代课转公办
徐云玲二女儿孙亚男,在郑州纺织专科学校上学,经省中心人民医院确诊患甲状腺肿瘤和甲状腺囊肿,必须住院做切除手续,手术费需要5000元。
但是,这么多年的入不敷出家庭已欠下了4万多元外债,徐云玲劝说孙亚男暂时回到了乡下养病,“等有钱了再治”。
在徐云玲家,只有留学生们在家吃饭时才能见到菜,二女儿孙亚男每学期的生活费只有100多元,很多时候连馒头都吃不上。
目前,虽然孙亚男即将毕业,但是三女儿每年仍然需8000多元的学费;孙振宇品学兼优,如不出意外将顺利升入高中,也需要一大笔钱。
可家徒四壁的徐云玲哪里弄这么多钱呢?
也曾经有位村民介绍徐云玲去北京一家私立幼儿园工作,一个月能够挣上1000多元,但是被舍不得孩子的她拒绝了。
“家里的困难总会过去的,这不算什么。”徐云玲说,“但是国家的政策是要取消代课教师,我真怕哪天我也干不成了,这些孩子们怎么办呀?”
当问到自己眼下的愿望是什么时,徐云玲说:“转成公办,那样工资可能会长点,缓解一下家庭负担,而更重要的是可以让更多的山里娃娃见见外面的世界。”
许云玲的愿望也许很快将要实现。马谷田镇的一位副镇长说:“她的问题我们也一直在关注着,县里的有关领导也在关心她,正在争取短时间内将她转正。”
电影《凤凰琴》故事梗概:
高考落榜的农村姑娘张英子被父亲、舅舅劝说着,去大山里的界岭小学作代课教师。界岭小学的几位教师都是好人。为了争取奖金用来改善校舍,余等三人虚报成绩。张看不惯,告到县里,揭穿了谎言。奖金吹了,过冬的房没钱修了,余等三人冷眼待她。
在一如既往的早晨,界岭小学仍然在大山里庄严地举行它的升旗仪式。校长升旗,教导主任和副校长一个吹笛子、一个吹口琴,国歌在大山里回响。张深感内疚也深受感动,她明白了并不是只有她才肯说真话,并不是界岭小学的教师愿意说谎话。
她写了一篇题为:“大山、国旗、小学”的文章。文章在报纸上刊登、电台广播,引起反响。县里为界岭小学特批了一个转正指标,给她的。经商讨,名额让给了老校长。校长却请大家让给自己的病妻——明爱芬。明爱芬在病床上填了表,转了正。但第二天,她便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