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燃灯塔和文庙,通州现存的运河古迹已经很少,但听人说,现在通州唯一还会唱运河号子的老人赵庆福有着一身与运河相连的故事。寻找老人,也是寻找一段活着的运河历史。
盐滩村是运河北端第一村北关新建村下面的一个自然村,据说封建时代朝廷曾在此设盐场。 从天津运来的盐由此上岸,通州商人再从这里出发,把盐批发到张家口等京畿各地,最远甚至到达外蒙古的乌兰巴托和前苏联的莫斯科,“盐滩村”因此得名。运河水路繁荣的时候,这里几乎家家都有船,没船的也给船家打工。现在村里除了偶尔看见一两个正在整理渔网的中年人,几乎没有多少与河流相关的生活迹象。
昔日领号手今日扭秧歌
通州唯一还会唱运河号子的老人赵庆福就住在盐滩村西头。他现在是秧歌队的领队。
古稀年纪的赵庆福夫妇俩依然是大忙人。每逢村里有大小庆祝活动,老两口就又编又导又演。老太太说:“现在各级领导来考察运河,听了老赵的号子都把他当宝贝。”
赵庆福的健康从他唱的运河号子就能听出来。“哟啦啦,嘿!晃起来,嘿!哟哇———嘿,哟———嘿!使点劲,嘿!晃起来,嘿!……”76岁的老人没有半点儿走音和打颤,劲头一如年轻的小伙子。正如别人介绍的那样,“谈起运河,他就来劲”,仿佛他一生一世的故事,都和这条从孩提时起就伴随他长大的河流息息相关。赵庆福6岁起跟着父亲、姨夫和两个哥哥跑船去天津。那时,人们把14米长的船两两对一块儿,一次能装8吨货,大些的船能装12吨。通州的老运河通顺义、怀柔和密云水库,密云山里出的花生、小枣和通县出产的瓷碗都经过运河运往天津,回来的时候带回天津的盐、黑糖和白面。运粮食的船两块洋钱跑一趟,运瓷器的怕路上碰坏,责任重,八块钱跑一趟。船上的孩子还不会划船、喊号的时候,就负责给船浇水,一天两次,防止木板被太阳晒裂。船从通州依次经过土坝、东关码头、张家湾,三天后到达天津。
因为船工出不出活全看领号的,所以领号手在船上工薪比其他人高,多为熟悉航道和水上活的有经验船工。为沿袭这一“特殊待遇”,一般船工家庭都把喊号的技能代代相传。赵庆福在家人的教习下,8岁就学会了所有的运河号。他印象中大致分为“起锚号”、“揽头冲绳号”、“摇橹号”、“出舱号”、“立桅号”、“跑篷(船家避讳,不许说‘帆’)号”、“闯滩号”、“拉纤号”、“绞关号”、“闲号”等10种。号子像运河的水势一样平稳、柔美而百转千折,唱词带通州味,北调含南腔。
运河号“吃遍天下”
赵庆福至今记得教他喊号的姨夫当年的话:“学会了运河号,将来能吃遍天下。”这句话在只上过一年小学的赵庆福身上是灵验的。1948年解放通州时,要塞北关大桥(在几条并列的木船上面铺些木板搭成,也称“浮桥”)被国民党烧了,解放军的马队过不去。当时经过1944年的大旱,通州北关、东关、张家湾的码头都成了“水旱码头”,船工们不再跑河运,改打鱼为生,村里也就没了大船。离“冻死寒鸦”的的日子仅有三四天的腊月二十四那天,村民们和解放军一起现场修桥,赵庆福就在队伍里领唱“闯滩号”(船遇浅滩搁浅后,船工往上抽船时唱的号),给正在砸桩的大伙儿鼓劲。解放后他参加通县建筑队,做砸桩、架子工,也因为把“运河号”改编成“砸桩号”唱得好,参与修建了包括南京长江大桥在内的300多座桥梁。
运河号子给这个船工世家带来的另一大福气降临在1956年。当时赵庆福正在密云水库边修密云西大桥,他现在的老伴那时还是学校广播员,正带着同学一起在附近修马路。听着听着,觉得好玩,广播员就学着建筑工喊号子,来来回回,最后就结成了“老运河上的佳话”。老太太现在向记者回忆起当年,觉得还是赵庆福的号子喊得比别人有趣才吸引了她———“高高的山上一座庙堂,大姑子小姑子全去降香。大姑子降香为儿女,小姑子降香为情郎,老太太降香为儿孙满堂。”“小奴家的兜兜外戴银锁链,采郎哥的脖脖是一段赤金钩。”赵庆福说那些花样也是姨夫教的,姨夫后来也去搭桥、唱“砸桩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