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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领奖时的曾应明(左一)。资料照片
曾应明在国外考察刺绣市场。资料照片
湘绣牡丹。资料照片
曾寿山作画,胡莲仙刺绣的《荷鹤图》。资料照片
6月8日,庄严的国歌声在人民大会堂响起,在全国第七届山花奖和首届民间艺术家“德艺双馨”颁奖大会上,长沙市民间艺术家协会主席曾应明荣获了全国“德艺双馨”民间艺术家的称号,他还和台湾著名演员赵文煊等三人在会上作了即席发言。一时间,曾应明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此次会议系世界遗产日系列活动之一。会后,文化部副部长周和平听取曾应明湘绣“申遗”成功的汇报时指出:湘绣虽入围国家保护名录,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但更重要的是今后如何保护好湘绣。
一套理论引来一片赞誉
作为湖南惟一的获奖代表,实事求是地说,从当初推荐的3个侯选人中脱颖而出的曾应明是有一定争议的。
这个结果多少让人有些意外。2004年3月,中宣部和中国文联便批准了中国民间艺术家协会(以下简称“中国民协”)启动全国“德艺双馨”民间艺术家评选活动。2005年底,全国各地推荐名单陆续进入北京,由于名额有限,即使是作为有“文艺湘军”之称的湖南,也只有一个名额,评谁合适?在众多优秀民间艺术家面前,决策者很难取舍。
那么,曾应明为什么能跻身“德艺双馨”的宝殿?中国民协党组书记白庚胜评价:在产业上,他提出了“民间艺术必须走大众化的道路”的新观点;在市场开拓上,他创出了“装饰品与日用品并举”的新道路;在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保护、传承的问题上,他在全国率先提出了“在抢救中研究,在研究中开发,在开发中保护,在保护中生产,在生产中传承”的新理论。
这套关于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保护理论,是当前全国众多专家、学者无奈面对不断消亡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实际而正在积极探索的课题,但曾应明却在实践中系统地提炼了出来。湖南星沙湘绣城的创建,又为这个理论提供了实实在在的佐证。用白庚胜的话说:这是实践的总结。因此,这个理论不仅得到中国民协和中国文联的认可,还得到了中宣部部长刘云山的肯定。
4月21日,中国文联召集民间文艺家召开了一个小型座谈会。刘云山在座谈会上阅看了曾应明送上的《湘绣城》宣传手册,当看到“哪里有文化,哪里就有繁荣”的这句话时,他非常赞许地对曾应明说,“民族文化,是中华民族跻身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优势所在。”
从这一刻开始,是否意味着应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来展示湖南民间艺术的丰富?一门五代皆与湘绣结缘曾应明之所以获此殊荣,不仅是他在湘绣行业中坚持的产业化、大众化方向,也因为他与众多的湘绣人一起,使湘绣并未像蜀绣、粤绣一样淡出世人的视线,而是在经历了2000多年发展后的今天,成为仅次于苏绣规模的绣种。
像曾应明家族一门五代皆从事湘绣,在湖南的湘绣史上并不多见。
湘绣行业有谁不知道清末首创绣庄的湘绣大师胡莲仙?她的一幅湘绣传世珍品《荷鹤图》曾轰动一时。但又有谁知道这幅湘绣传世珍品《荷鹤图》与曾应明家族之间的关系呢?这幅湘绣传世珍品《荷鹤图》的绣稿,便出自曾应明的曾祖曾寿山之手。
曾应明一家从曾祖父起,一门五代皆有人从事湘绣:曾祖曾寿山,为胡莲仙制作绣稿;祖父曾树生,以销售日用湘绣品为主;母亲焦菊珍,自画、自绣的湘绣精品《长寿鸟》留传于世,由星沙湘绣城青年工艺师李静复制的《长寿鸟》,于2005年获得“中国四大名绣展评”一等奖;妻子彭若君,其父彭贡华为湘绣界“四大质检大师”之一,在如今的湘绣行业,她是难得的多面手,对于湘绣的作画、配线、刺绣、验收、制版、整理、装裱等七大门类,无一不精通;女儿曾理,8岁便参加中日少年儿童书画赛,其中获奖作品《墨蟹》由其母彭若君绣成湘绣,选送到日本展出……
而曾应明本人,18岁进入湘绣厂,中途虽有多次工作变换,最终还是回归湘绣。这位从湘绣世家走出来的汉子,虽然没有“大师”的专业职称,却有着超越“大师”的意境和洒脱。
但曾应明的内心对大师们是十分尊敬的。今年4月,曾应明到沙坪一家湘绣厂走访,巧遇湖南省湘绣研究所的全国工艺美术大师刘爱云女士,他打破行业内部的门户之见,主动与刘爱云就湘绣行业存在的问题展开了讨论,从品种结构到市场前景,从传统艺术保护到新产品开发无所不谈。为此,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还拍下了这组精彩的镜头,以《守望民间艺术》为题,在今年5月4日新闻社区栏目专题播出。
博采众长,执著努力,使得曾应明能够在湘绣发展陷入低潮之时,仍与众不同地奇招迭出,企业从开始时的4个人发展到如今300多人,绣工的规模也从10来人增加到拥有50多个加工站、6000多人……
一篇“落选”报道急送北京
也许,正是与湘绣的情缘,曾应明对于湘绣的一举一动十分关注。
去年12月31日,中国文化部对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在网络上进行了公示,501项榜上有名,在中国的“四大名绣”中,惟独有着2000多年历史的湘绣意外落选。此事有人表示遗憾,更多的人是无所谓。也许是大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湘绣的历史地位,将被其他绣种取代。这不仅是中国刺绣业界的悲哀,更是湖南湘绣的悲哀!
对于湘绣的落榜,曾应明反应十分激烈。今年1月5日,他以长沙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的名义写下《绝不能让“湘绣”这张国家级名片滑落》的报告,分送文化主管部门。次日清晨,他带着100份刊有《湘绣为什么落选》的《长沙晚报》报纸直飞北京,除直接呈报中国民协、中国文联领导外,还分别呈送给非物质文化抢救保护专家组主任冯骥才、副主任乌丙安等7位专家。他的呼吁得到了众多专家学者的支持。1月8日下午,中宣部副部长、现任中国文联党组书记胡振民听取了中国民协党组书记白庚胜的汇报并接见了曾应明,批示将曾应明的报告转呈文化部。
1月10日,曾应明返回长沙并立即提请湖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牵头,在湖南省群众艺术馆召集了有5家湘绣企业和省、市两级群众艺术馆领导参加的“申遗”座谈会。20多年来,湘绣行业第一次坐在了一起,大家打破彼此之间“政见不同”的壁垒,达到“要钱出钱,要资料出资料,要人才出人才,要作品出作品”的共识。1月15日,又由长沙市文联召集民间文艺专家就湘绣“申遗”进行讨论……也正是这一系列行业、社会人士的良好互动,为1月18日长沙市文化局牵头组织的“申遗”协调会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湘绣终于成为补录的17个项目之一,国务院于6月2日予以公布。
“你为什么对湘绣“申遗”表现得这样热情?”6月5日,记者问曾应明。
“我们这一代湘绣传人,是湘绣这个产业链条中的一环。”曾应明喝了口茶,意味深长地说:“不使这个链条断裂,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
一份规模产业使“遗产”传承
在湘绣行业,认识曾应明的人不少,特别是关于他从企业到机关,从机关回企业,最后“下海”办湘绣厂的经历,人们对他的褒贬不一。
虽然,有着2000多年历史的湘绣在此次“申遗”中成功了。然而,面对中国目前数以万计需要保护的文化遗产项目,众多的专家、学者更多的是表示出一种无奈的感叹: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大批具有极高历史、科学和文化价值的民间艺术因失去市场而消亡,许多依靠口头和行为传承的各种技艺、习俗、礼仪等文化遗产也在不断消失……
湘绣也不例外。作为我国“四大名绣”之一的湘绣,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曾创下了最高年份出口额达500多万美元的辉煌。但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湘绣出口严重受阻,国内市场逐渐萎缩,一些湘绣老厂不得不关门。
“湘绣流传到今天,为什么会陷入生存困境?原因就是产品结构的失误。其高高在上的价格,使得这一文化商品失去了市场生存的基础。”20世纪90年代才“下海”不久的曾应明思考着:“湘绣是来自民间的艺术,只有回归民间,才有赖以生存的土壤。只有让湘绣大众化,才能真正起到保护文化遗产湘绣的作用。”
一旦认准了方向,曾应明便迅速采取了行动:一是将装饰品、画片生产削减80%的规模,转而大量研究和生产湘绣日用品。西班牙披巾、意大利绣花鞋、日本旗袍、韩国校服……通往市场的瓶颈一旦突破,各种湘绣日用产品的订单便如雪片般飞来。
对于曾应明的调整湘绣产品方向之举,湘绣界人士至今仍一直争论不休:有的说他粗制滥造的产品损毁了“四大名绣”的声誉,有的说他不是在继承传统工艺技艺,而是在破坏工艺精品的名誉……但不管人们如何议论,在不少的湘绣企业面临生存困境之际,曾应明的大众化湘绣之路却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他所管理的湘绣企业销售额从每年200多万元增长到去年的1个多亿;他与人合作打造的星沙湘绣城,成为中国当今最大规模的刺绣基地。
“湘绣仅靠一代人或几代人的责任感是远远不够的,这门湖南的手工艺术,必须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曾应明说。
6月5日,记者在曾应明桌上看到一本《湖南软件职业学院和中国民间艺术学院》工作思路汇报材料。据他介绍,这个学院是中国民间文艺协会和他的公司正在筹划创办的一所民间艺术大学,其目的就是解决学历教育与民间艺术产业对劳动就业人才需求的“错位”,为文化遗产的进一步繁荣留下更多的传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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