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2日晚,正在执行任务的53岁的客管稽查员傅银宝被黑中巴车车主突然启动汽车碾过身体当场死亡。目前黑车车主已经被公安机关拘留等候处理。
3月1日以来,南京市客运管理处打击黑车的执法人员遇到的大大小小的暴力抗法事件达到21件。
“现在的黑车主非常猖獗,执法人员在执法过程中,还碰到过黑社会,碰到过各种形式的暴力抗法,傅银宝这起事件只是其中的一个代表。”南京市客运管理处处长吴红兵表示。
20秒被黑中巴夺去生命
南京市客运管理处处长助理於强海昨天中午介绍了事件的整个过程。他说,6月12日下午,客管处接到举报,称车牌号为苏AG9766的中巴车从事非法营运,线路为大洋百货到燕子矶。12日晚上,南京市客运管理处稽查人员、交警六大队、公交治安分局及部分媒体联合对这辆车进行检查。
晚上11点钟左右,14名人员组成的执法队伍在中央北路和和燕路路口拦截了这辆黑中巴,黑中巴的前后分别是客运稽查车,左侧是交警六大队的执法车,右侧是快慢车道隔离栏。交警六大队的王副大队长等一些稽查人员很快上车要求车主停车检查,而稽查员傅银宝则在车的右前方对车辆进行拦截。
“此时大家都意想不到,这名驾驶员立即启动车辆,首先是撞坏我们执法车辆的右侧门,然后是撞倒傅银宝,撞开慢车道和快车道之间的隔离栏强行逃跑,此时交警同志还在车上进行制止,这个驾驶员当时已经丧心病狂,撞倒傅银宝同志,车轮碾过他的身躯,依然驾驶车辆继续逃跑,我们交警六大队的警车拦了将近600米才把他拦下来。120的急救车赶到现场时,傅银宝同志已经当场牺牲了。”
“当时实在是太快了,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客管处稽查五大队副大队长葛震东事后回忆说,“我们是一起下车的,我和三个稽查员分别在车辆的两侧。我想打开‘黑车’驾驶室的门,可是反锁着,我就把手伸进一个开着的窗户,将后面的门拉开,让乘客下车。交警六大队的一个副大队长也上车了,想安抚一下车主的情绪,劝他下车。与此同时,在我们后面下车的老傅就站在挡风玻璃前,敲了两下窗户,示意驾驶员熄火。突然司机就发动车辆冲了过去……整个过程就20秒的样子,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事发当晚,晨报记者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目击了整个事件经过的女市民孙平新、赵长生也证实了这一事件经过。一位目击市民说,那是一辆破旧的中巴,后面的车牌还被一块布遮住了最后一个数字。
车被逼停后,车上还有十多名乘客,当时他们被民警喊下车时,脸色都变了,还有一名年轻女子都哭出来了。
一个包办家务工作勤奋的中年男人
一个勤恳的工作者、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一个父亲、一个儿子、一个丈夫就这样倒下了。今天,我们记录并纪念一个普通劳动者的生命。同事说
“我和老傅同事了几年,他工作起来不要命”
2001年1月,傅银宝同志从江海出租车公司借调到南京市客管处,担任客运市场稽查工作,从此踏上了风风雨雨的稽查之路。
葛震东说:“干稽查打黑车这一行,整天与黑出租车和黑中巴车车主打交道,工作性质危险。为了更有效地打击黑车,今年客管处专门成立了5个稽查大队,老傅义无反顾地加入,他是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执法人员,虽年龄大,但他工作一丝不苟,昨天晚上堵截黑车,他冲在最前面就已体现了他的工作作风。”
傅银宝曾工作过的下关长途客运公司稽查部稽查刘勇说,这不是老傅第一次流血了:“2003年大年夜,有一帮黑车车主强行在下关等地违规拉客上车,他带了几名稽查人员前去打击,结果被十几名黑车车主找来的打手围攻,老傅冲在最前,被这伙人打伤,直到110民警赶到他也没有退却。后来他又有几次执法遭黑车车主追打流血。”
作为傅银宝的老上司,南京市客运管理处稽查一大队队长朱恩余感到“失去了好战友”。“2002年的冬天,他在火车站值班,有个人的钱被偷了,他主动捐助100元,让丢钱者买票回家。同事有困难,他也会帮助,处里停车场有个同志的爱人生病了,他捐助了200元,还不肯说。每天早上,办公室肯定是他来得最早,打水、扫地什么的他都悄悄地做好。由于他工作吃苦耐劳,去年处里部室调整时,大家都争着要他。”朱队长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妻子说
“你就这样去了,我连家里的茶叶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老傅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丢下我们母子俩不管了……”昨天上午10时,南京中大医院北院四楼病房,傅银宝妻子葛保娣痛哭着。
“她知道老傅的消息后,已经昏倒三次了,情绪非常不稳定。”守在医院里的下关长途客运公司经理邵玉才说。
48岁的葛保娣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插着氧气管,眼角流着泪水,时醒时晕。
“快!快!又昏过去了,赶快抢救。”医生再次给昏厥中的葛保娣实施急救措施。
十几分钟后,葛保娣终于苏醒过来。病房里,傅银宝丈母娘、葛保娣年近八旬的母亲,对痛失女婿悲痛欲绝,老人偷偷地在一旁抹泪:“两个人结婚二十几年,感情好得不得了。保娣浑身是病,下岗在家全靠银宝照顾,这下银宝走了,家也塌了……”
“昨天晚上,我就有预感,心里老是闷得慌,时不时地想着他。他干那个稽查,我没少替他担心。没想到就验证了。”葛保娣断断续续回忆说。
“晚上8点半,我实在放心不下,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我问他几点回来。他安慰我说,还是老时间,12点回家,让我先睡不要等了。他跟我说,你身体不好,不要老是担心我上夜班,影响你休息。他说过后还追了一句,儿子回来了没有。我们儿子刚参加工作,在公交总公司开车子,他就怕儿子在路上有情况。我回了他一句,你老是问别人,还是多替自己操操心吧,这么大年纪,跟小年轻一样,没白天黑夜地干,不要命了。没想到他顶了我一句,你懂什么,干了这个就要认真干,不好好干不如回家。说过这个,他就气得将电话挂了。自从他当了稽查员,我有时候真的很怨他,常常一个人被丢在医院,他赶去单位接任务。不知道在他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工作重要。”怨归怨,从葛保娣的话语中,记者还是能体会到老傅对家庭的责任感,“我身体不好,平时家务事你都不让我做,你就这样去了,我连家里的茶叶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听着葛保娣的哭诉,在场者无不落泪。“回来的时候,常常是从头到脚一身灰,我身体不好,他总是先洗完家里衣服后才上床睡觉,第二天又早起上班。6月12日晚上5点钟,我到医院看病,他怕下班的儿子回来吃不上饭,急忙先做好饭,然后打电话告诉我说,他上班去了,晚上要抓黑车,饭已烧好不要等他吃饭了,他要晚点才回来!”葛保娣哭着说。
她哪晓得,一个“晚”字的期限竟是永远!儿子说“我想接手父亲的工作去‘打黑’”
母亲坐立不安,而开公交车的儿子整个下午也是莫名地焦躁。“前天下午4点钟我准备去单位上班,临走之前父亲还将我的饭盒备好,这是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提起一直以来疼爱自己的父亲,傅亮的声音哽咽了。
他说,12日下午上班时,整个人莫名地焦躁、烦闷,一直到晚上10点多下班,心头也没有清爽起来。11点多他下班回家后,母亲还没有睡,对着他唠叨“你爸爸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往常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打电话也不应该没人接啊?”母子俩都没有明说,但是都很担忧。
凌晨3点多,傅亮的手机响起时,他已经预感到有事情发生。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就这样倒在了岗位上。因为担心母亲的身体,父亲去世的噩耗一开始并没有告诉母亲,只说“在抢救”,后来凌晨4点多母亲知道后,当即晕了过去。“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傅亮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从南京港口职业学校毕业的傅亮,现在是新九线公交车的一名驾驶员。他表示,作为一名男子汉他会继续干好工作,承担起照顾母亲和家庭的重任,如果有机会更希望能接手父亲的工作,参加“打黑”行动,将父亲那个未了的心愿实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