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有没有“脊梁”?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6-6-15 8:40:34 ·来源:新京报
关于“脊梁”的选择,权利在你的投票。但是不去接触那些汗牛充栋艰深晦涩的大部头,怎么能够充分认识到个人投票的实际意义?国学的从业者们,不要去试图充当,或者不由己地被人拿来充当“民族的脊梁”。 国学”要有自己的脊梁。
由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和百度等网络单位主办的“我心目中的国学大师”评选揭晓了第二期投票结果,而第一期的投票人数据统计超过了一百万人。对于这项活动激起的风评,并不出人意料地分为肯定其价值和怀疑其初衷的大致两派。如果这就是后现代语境中的“多元”,我们会万般无奈地发现,对于每一波“国学”论题的争执,总会是这样走不出循环怪圈的言辞之争。
再稍加关注这些舆论的背景,从国学网的主题页面中,就可以清楚地发现持肯定意见者多栖身学院,而批评者多来自于新兴的媒体。这是由布尔迪厄所谓的“文化资本”引发的冲突吗?或者,争论实际是一场虚空的、彼此没有目标的作战?
选“脊梁”难以等同于选超女
如果抛开这场活动所有的高蹈姿态,情形会更简单一些。对于百度的这句口号:“中华民族一路走来,是谁,撑起了民族的脊梁?请告诉我们,您心中的国学大师?”而关于“脊梁”的选择,权利在你的投票。
2005年的超女的投票竞逐,曾赢得了一阵激赏。不能排除“国学大师”推举活动的组织者们没有受到当时盛况的感染。然而效果却不尽相同,反而大有东施效颦的尴尬。平心而论,一场有关传统学科的活动,参与人数一次超过百万,已是匪夷所思。庞朴先生对于这次活动的评价是“想法很好,引导青年人很重要”。从投票的人数来看,庞先生的寄望似乎实现了。而问题随即出现了,这也正是“超女”票选和“国学大师”票选的分野所在:没有一位国学大师候选者是在世者,他们惟一展示个人的机会是他们的专业著作;对于已经依赖媒体生存的大众而言,不去接触这些汗牛充栋艰深晦涩的大部头,怎么能够充分认识到个人投票的实际意义?一般读者对他们的认识也只能是管窥蠡测,就更何遑对他们进行比较,讨论谁能真正称得上中国人的“脊梁”。
传统学科学者的身份焦虑
但是,无论如何,抽去这一根讨厌的“脊梁”,让大多数人的眼球,至少是一百万人的眼球被吸引到某个方向来,这场活动依然有存在的意义。
对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经济繁荣,有关个人民族身份的焦虑也在蠢动之中。国学复兴也好,汉服运动也好,不安于目前中国人在全球化进程中的文化定位,而力图展现某种个性,这应当是回归传统的一大心理趋势。
对于学院学者来说,传统学科的学者们是最不易寻找到个人定位的一群人,他们的左手一边将面临着大量适应着产业需要的新兴学科的挤压,而右手边又是学院官僚们所设定的层层关卡。社会和教育的发展变化,放大了传统学科广泛缺少投入、缺少承认、缺少生源的窘境。这种定位的缺失,正是传统学科整体心理失衡之处。到了这种瓜分豆剖的困境,哪怕这种国学复兴的运动仅仅是一根稻草,也要努力地攫住。人民不单只需要李宇春,这种无信仰的口号总好过没有———而这种想法实在是天可怜见,天可怜见。
“国学”要有自己的脊梁
此外,我注意到接受票选的“国学大师”候选人还必须符合三个条件方可,前两条近乎废话,大师的标准只有第三条即“独特的思想价值观”,我想这是一个胜过热血口号式的“脊梁”的好东西。但是能在二十世纪对中国文化发展进程产生重要影响的人,没有一个国学大师能够胜任;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是且必然是”一位或两三位“全民族的导师”。在波澜壮阔的二十世纪中华民族的反抗历史中,大概除了抽着烟卷冷眼向洋的鲁迅,没有一个国学大师对我们今天文化景观的形成起到了“重要影响”。
说一点实话总让自己痛苦,问题永远是“怎么办”?国学,怎么办?这个缺少国学疼爱的时代,怎么办?要我暂时给出一个个人意见的话,我想那应该是,国学的从业者们,不要去试图充当,或者不由己地被人拿来充当“民族的脊梁”。那种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捧着《论语》艳羡老板的,趁早还是歇了国学这道菜,“国学”要有自己的脊梁。不过,选择国学是不是一定意味着“牺牲”?我实在不想鼓励无谓的牺牲,只会教学生坐冷板凳的先生我看不是好先生。国学研究者们需要利用一些时势,至少这也是一种自救吧,毕竟如今大家都不想被人称作书呆子了。
王晓熊(上海学者)
〖 返回顶端 〗 〖 关闭本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