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6月14日，阿不力孜·努来克(右)陪着9岁的养女阿依布拉克在家中和小羊羔玩耍。
新华社记者 刘宏鹏 摄
6月初，73岁的维吾尔族共产党员阿不力孜·努来克因为收养一名汉族病婴的感人事迹而被评为“2005感动新疆十大人物”。14日，从乌鲁木齐回到南疆小镇色力布亚的自家小院，阿不力孜与家人又开始了种田、放羊的平静生活。
小土院里，母羊和羊羔高一声、低一声地相互应和。对阿不力孜夫妇而言，养女阿依布拉克是自家的女儿，一日三餐还是烩面、拉条子和馕。这一切原本与“感动新疆”的奖项无关。
面容清癯、白须及胸的阿不力孜摸摸9岁女儿的脑袋让她出去玩。毕竟孩子大了，不好让她听到有关收养的往事。
弃婴会给老夫妇带来怎样的福气呢？
1997年9月23日，巴楚县色力布亚镇麦子待播的季节，阿不力孜大清早就赶到水渠接水灌地，沿着渠道往回走时，天刚蒙蒙亮。
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声小孩的哭声，阿不力孜心里有些发毛，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大声咳嗽为自己壮胆，心想一大早哪来小孩哭呢？然而快到家时，疑问在心头越来越浓，以至引得他回头寻找。
天哪！柳树下果真躺着个孩子！襁褓里的小家伙看来哭了很久，脸色发青、声音微弱。阿不力孜抱着孩子在路边等，一边高声喊人一边叫：“谁把孩子丢了！”
回到家，夫妻俩仔细审视小家伙。小姑娘脸色发黑、呼吸困难。“我担心她会死，不知道是晚上还是头一天白天就被丢在那里了。”阿不力孜说。
时至今日，阿不力孜家中仍完好保存着小家伙当年的全部“家当”：一套薄薄的小棉衣、一条红白点的毛毯，以及一个印有“健儿奶瓶”字样的弧形奶瓶，狠心或无奈的母亲还特地在襁褓中放了一包白砂糖。
巧的是，当日阿不力孜家一只母羊产下了三胞胎。按照维吾尔族的说法，这是个吉兆。但这天拾来的小姑娘会给同3个儿子分开过日子的老夫妇俩带来怎样的福气呢？
“我不养她，小孩就没有命了”
捡回来的小女孩喂了羊奶、奶粉后，脸色渐渐红润，但肚子却鼓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大，大得让人害怕。老夫妇俩满怀疑虑地把孩子抱进镇医院。阿不力孜夫妇怎么也没料到的是，医生说捡回来的小女孩竟然是先天肛门畸形。
医生告诉阿不力孜，孩子必须在3至4个小时内到喀什的大医院动手术，否则性命难保。
阿不力孜夫妇目瞪口呆：当年色力布亚镇到喀什市的道路还没有修好，去喀什的班车两三天才卖一次票，凑够一车人才走。即便马上出发，也要7个多小时。
孩子呼吸逐渐微弱、眼珠外凸、四肢下垂。情急之下，色力布亚的医生们只能冒险开刀，临时从孩子肛门处割开一个小口，插入导管，慢慢将大便挤了出来。
孩子活过来了。但医生郑重地告诉阿不力孜，导管必须一直这样插着，待孩子3岁时，再到大医院重新开刀。而且，排便每天都要靠揉肚子“挤”出来。感染看来难以避免，至于孩子能不能熬到3岁，那要看运气……
这样的孩子谁不怕呀？派出所也只能告诉阿不力孜，尽力寻找孩子的亲生父母，但能不能找到那很难说。
孩子在阿不力孜家引起了轩然大波，3个分家过日子的儿子坚决反对，理由很简单：你们已经有3个儿子4个孙子了，不缺孩子；你们都快70岁的人了，也照看不了孩子。
但阿不力孜夫妇却在激烈的争论中坚定了收养孩子的决心。阿不力孜的理由是：小孩有病，她的亲生父母因为这遗弃她，别人也不会收养；我不养她，小孩就没有命了！
“我是一个党员，我不能这么做。”当过大队会计、有着20年党龄的阿不力孜说。
阿不力孜为小女孩取名“阿依布拉克”，意为“月亮泉”，含“圣洁、至高无上”之意。
为省床位费，年近70岁的阿不力孜在地板上睡了17个晚上
说起当年收养孩子、为孩子治病，养母土尼莎的语气越来越急促，眼泪也成串掉了下来。乖巧的阿依布拉克赶紧拽了块手帕帮母亲擦干眼泪、偎依着坐下。
“孩子不能吃面、不能吃米饭，一吃就肚子疼。”
“孩子每天要揉肚子挤大便。一天换几遍衣服，别人还嫌她臭。”
“肛门动不动就发炎，孩子瘦得很，一碰就要倒的样子，我们天天担心她养不大。”
……
幸运的是，阿不力孜从民间得到一个偏方，每天用研碎的核桃仁拌羊油喂孩子，这样一来，阿依布拉克的肚子疼就好多了，小生命慢慢延续下来。
家中孩子有病，每天要花钱，阿不力孜家靠种田和养羊挣的钱根本不够花。3年间，他花光了家里的1万多元积蓄，还从镇上的信用社贷款5000元。
阿依布拉克两岁多的时候，刚出生不久在肛门上插的管子不够粗，排便困难。阿不力孜夫妇带着一包总数3000元的5元、10元钞票，到阿克苏第一人民医院为孩子动第二次手术。
3000元不够，阿依布拉克住院17天后不得不提前出院。女儿住院17天，阿不力孜夫妇就着医院提供的开水，吃完了自己用10公斤面粉打的干馕。年近70岁的阿不力孜为了省每天几块钱的床位费，让妻子和小女儿睡病床，自己在地板上铺条毯子睡了17个晚上。
“这孩子可真乖呀”
“家里有个捡来的病小孩，别人风言风语不少。”说起当年的委屈，土尼莎又开始抹眼泪。但一会儿就笑了：“这孩子可真乖呀。”
“小孩很听话，不让吃什么就不吃；因为大便不方便，怕在别的孩子面前出丑，出门宁可饿一天也不要出丑。她3岁的时候，就要帮我们拿拖鞋；稍微大一些，爸爸下地干活回来，她就要抢着上炕整理褥子让爸爸歇着。孩子慢慢懂事后，隐约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就一遍一遍对我说：‘妈妈，你是什么时候生的我啊？我是你生的哦。’她上学时因为自己有病被别的孩子嘲笑，回家从来不说，怕我们伤心。”
阿不力孜夫妇的事迹传开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各级党委、政府以慰问、捐款等形式为困境中的阿不力孜家送来了温暖，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自治区党委书记王乐泉也派代表专程登门探望。
2006年2月、4月，在有关部门的安排下，自治区人民医院为9岁的阿依布拉克施行了两次成功的手术，阿依布拉克现已恢复健康。
从乌鲁木齐领了“感动新疆十大人物”奖回来，阿不力孜并未觉得自己感动新疆，反倒是新疆感动了自己一家。现在，阿不力孜每天对女儿的唠叨，除了叫她要好好读书之外，又多了几句话：“要不是那么多人帮助，靠爸爸妈妈养不活你呢，你要不好好读书，对不起这么多好爸爸妈妈。”
(记者刘宏鹏)新华社新疆巴楚6月16日电 | |
|
精彩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