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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宝瑞:她逼得我“走投无路” www.thebeijingnews.com · 2006-6-20 11:48:48 ·来源:新京报
悬疑小说走红2006《一只绣花鞋》作者直陈悬疑小说四大问题
对话背景
随着《无悔追踪》、《一只绣花鞋》、《暗算》等长篇作品改编电视剧的热播,荧屏出现了一股“红色悬疑热”。
近日,“文革”手抄本《一只绣花鞋》作者张宝瑞再次推出一部全新悬疑恐怖长篇小说《走投无路》,并与作家刘东昌联手推出《一滴血》。《走投无路》是根据张宝瑞2004年的一段真实的恐怖经历创作的长篇小说,《一滴血》是以一家医院发生的一个真实故事为原型而创作的。作为通俗文学领域的代表人物,张宝瑞的经历和创作颇有传奇色彩。近日,本报记者采访了他。
人物名片
张宝瑞1952年8月23日出生,1982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新华社高级记者、新华出版社副总编辑。1971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主要从事小说、影视剧本、诗歌等创作。他是中国“文革”手抄本文学代表作家之一,代表作《一只绣花鞋》、《梅花党》、《落花梦》、《叶飞三下江南》、《绿色尸体》等。他又是我国当代内地武侠小说代表作家,代表作《醉鬼张三》、《八卦掌传奇》、《太极奇侠传》、《东归喋血记》、《形意游侠录》等。他还著有描写当代中青年知识分子情感历程的长篇小说《你到底想要什么?》、《人为谁活着?》、《夜香》等。
此外,他是电影《醉鬼张三》;电视连续剧《梅花档案》、《儿童城———中国独生子女启示录》、《神医朱丹溪》等的编剧。 “中国的悬疑惊悚恐怖小说需要大师级人物,如果大师级人物立住了,恐怖小说将成为固定的文学流派。”
从中学开始创作
新京报:听说你小时候读书比较多,联系到你们这代人的经历,这算是比较特别的。为什么在当时的情况下你能读书?
张宝瑞:很多。我最早读的是中国古代小说,后来接触的是西洋古典小说。为什么当时读书比较多呢?有几个原因。一是我母亲很有思想,我五六岁的时候她给我买了大批文学名著的连环画,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欧也妮·葛朗台》、《复活》等。然后到“文化大革命”初期,我正好十三四岁,在北京24中上学,那时候,我们学校操场旁就是一个图书馆,但被封了。同学们扒开了铁丝网,从里面拿了一些图书,我也通过这个渠道看了一些书。另外,我表哥一个同学是作家阿英的一个亲戚,阿英家书特别多,我表哥每次从他同学那里借10本,我就从我表哥那里借。
还有一个渠道是,我有一个同班同学叫邢曙明,他爸爸是个“书迷”,家里书特别多,我每次从他家借10本,读完以后还给他。
新京报:在你读过的书中,类似《三侠五义》、《拍案惊奇》之类的中国古典通俗小说多吗?
张宝瑞:我初中时候读的主要就是这类著作,什么《小五义》、《续小五义》、《说唐》、《岳飞传》等等。我在19岁开始写的《落花梦》,把很多东西都串起来了,这跟大量的阅读有一定的关系。
新京报:你当时看这些书的时候,就想过将来要做一个作家吗?
张宝瑞:想过。我最早想做一个政治家,做过政治梦,以天下为己任。第二个梦想才是文学家。我最早写的都是散文、诗歌之类的,后来(十四五岁)才开始写长篇小说。
新京报:你说你第二个梦想是当作家,这时你感觉你的作家梦能实现吗?
张宝瑞:能实现。因为我是一个比较乐观的人,我对人生充满了憧憬,将来到了七八十岁也是这样。前不久还有人问我,说不知道我当时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精神头,老是阳光灿烂的,口若悬河。我觉得自己对人生看得特别清楚,你要多看光明的地方,这样才有生命的动力。人总得有理想,文学家就是带着梦来生活的,但不能脱离现实。
新京报:你在中学就已经开始创作了?
张宝瑞:对。我们学校是一个男校。一次我们中学同学聚会,我的一个同学对我说,我那时就给他讲了很多很多故事,他们家住东单,我们俩推着自行车从学校回家,沿途我给他讲了很多故事,他还记得,说手里还有我的手抄本,我都忘了。后来,他还给我提供了一些照片。
接触武术界人士而写武侠
新京报:那么你后来考人大为什么选择了新闻系而不是中文系?
张宝瑞:主要是考虑当记者接触人比较广。1983年毕业后,我在新华社当了18年记者。我对体育其实没什么兴趣,但我对武术很感兴趣。我后来采访了大量的民间武术家,很多门派的掌门人后来都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先后发表了九部武侠小说,用这种形式写武术和中国的武术史。
新京报:也就是说,你认为自己接触到的是一个真实的武侠世界?
张宝瑞:是。大部分的武术家非常淳朴,而且确实有真功夫。作家真正接触武术界的很少,因为大多数武术家都没多高的文化,知识分子都不大愿意跟他们打交道。像通州有一个老头,是螳螂拳的高人,手里有一个拳谱,技击性特别强,他一直不敢授人,怕落到不良分子手里用来打架、斗殴。后来,他把这个拳谱献给了北京市体委的武术典籍挖掘小组。实际上他家里特别困难,后来体委给了他一些补助。
新京报:你觉得“侠”的精神气质在他们身上还有体现吗?
张宝瑞:很典型。我采访过醉鬼张三的传人,董海川的再传弟子———同心出版社解玺璋的爸爸,还有很多门派的掌门人,这些武术家首先是很讲义气,再就是在国家有难的时候,都能挺身而出———这样的例子很多。我积累了很多的资料。脑子里东西多了,写不完。
新京报:《醉鬼张三》的小说与真实人物相差有多远?
张宝瑞:小说基本是按照人物原型写的,故事的大致梗概基本是真实的,但是文学作品脱离不了虚构。我的其他八部武侠小说也是这样。梁羽生给我写过一个序言,称我的作品是“名副其实的武侠小说”。
新京报:这就是你的武侠小说与金庸、梁羽生等人作品最大的不同。
张宝瑞:我写的一招一式都是真的,他们写的功夫可能都是虚构的。
新京报:在你写的武侠小说中,哪一部影响最大?
张宝瑞:写董海川的《八卦掌传奇》,这本书卖了一百多万册。他是一个真实的人物,很有名,功夫也非常高,经历也很有传奇性。现在,我已经把它改成了电视剧本,但还没有拍。
新京报:在武侠小说、悬疑小说、当代小说这三种“产品”中,你认为自己做得最成功的是哪一种?
张宝瑞:还是悬疑小说。
因为它总是悬疑套悬疑,所以特别容易抓人。从电视剧和小说来看,悬疑题材处于上升阶段。
张宝瑞观点:悬疑小说四大问题
在当前的悬疑文学创作中,我觉得有几点应引起注意:一是万变不离其宗。任何形式的文学作品的生命力在于不断深刻地挖掘人性,因为文学是人学,最有生命力和震撼力的文学作品是思想深刻的文学作品。
二是避免作品的低俗化,通俗决不是低俗,自然主义的描写是必要的,但是过多的性描写决不是招揽读者的一剂灵丹妙药。
三是防止作品的鬼神化倾向。所谓鬼神的形成都是人为的,悬疑决不是神化,也不是晦涩难懂或虚无缥缈,而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出其不意,以奇制胜,恍然大悟或留有更大的悬念,而不是恍然大糊涂。
四是写悬疑惊悚恐怖小说确实比写一般小说难度大,因为很大部分是依赖人的想象力,比如写破案用什么手段,你必须懂得高新科技的知识,写推理的小说,必须要有严密的逻辑思维。作家写恐怖小说千万不要模仿,青年看外国大片比较多,写的情节有些也是模仿的。最好还是要有创新意识,这样恐怖小说才能有发展,还是要呼唤大师级人物。狐鬼的故事因为蒲松龄的出现自成一家,言情小说因为琼瑶的出现风靡海峡两岸,武侠小说因为金庸古龙梁羽生的出现登入大雅之堂,中国的悬疑惊悚恐怖小说需要大师级人物,如果大师级人物立住了,恐怖小说将成为固定的文学流派。
新书:《走投无路》背后的亲身经历
2004年,有一天我正在办公室里工作,忽然走进来一个来自中原城市的文雅少妇,她拿着一本我创作的“文革”手抄本《一只绣花鞋》要求我签名,并向我要了一张名片,然后就走了。几个月后她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办公室,手里拿着一摞自己写的情诗,并高声朗诵,然后泣不成声。她说她跟我“五千年前就有缘分”,我意识到,她神经有毛病。以后,她对我亦步亦趋。
无奈,我请她吃了一次饭,席间我告诉她,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她听了,答应不再来了,也不再给我打电话了。
可是没过几天,她又出现在工作区,并不断地给我写“情书”。有一次,她还寄来一枝枯萎的红玫瑰。她还曾拿来一部她创作的长篇小说,描写的是幻想她和我在一种天国般的环境中共同生活的故事。后来在她神志稍为清醒的时候给我寄来一封信,信中大意是:医生说我患了精神病,我觉得自己是妄想症,你能给我回封信吗?让我有一个准确的判断。我很快给她写了惟一的一封短信,告诉她我们之间连朋友都谈不上。几个月后,她又来了,而且对我的工作和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困扰,我没有办法,于是决定报警。在派出所,她对警察说,张老师的人品非常好,我很尊敬他,我和他之间没有其他的关系,并向警察保证,她再不会到我的工作区了,也不会再给我打手机了。
可是第二天她又给我打手机,第三天又出现在工作区门口。由于门口的保安人员已经认识她,她无法再进入工作区。我的手机第一次被迫改号。不久,北京一座有名的精神病院的一位医生打通了我办公室的电话,说她患的是一种严重的妄想型精神分裂症……原来她的亲属闻讯来京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2005年元旦前夕,她打办公室电话给我,说精神病治好了并向我致歉。表面看来,是她逼得我“走投无路”,而实际上,是她被疾病逼得走投无路。
采写:本报记者张弘
摄影:本报记者郭延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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