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川一边是拥挤在大城市中的滔滔求职人群,一边是门前冷落的小城镇用人岗位———人满为患与无人问津形成鲜明对比。有论者认为,出国留学就不回国,进城读书就不回乡,为了生活放弃事业的人多了,多得成了现象、成为气候时,“垮掉的一代”也就形成了———很不幸,很多大学生正加盟其中。 (6月20日《中国青年报》)爱默生说:“时代仿佛传染了哈姆雷特的忧郁。”近些年,一种声调渐渐成为主流意识,“垮掉的一代”被论者翻来覆去地提起,可以想象到他们一张张忧虑、忧愤甚至惊慌的面孔。仿佛“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我们的大学生俨然是垮掉的一代。不过,这种论调让人生疑。
古希腊学者佩里克利斯说:“我们视幸福为自己之果,视自由为勇气之实。”大学生是留城还是下乡取决于他们的价值判断,在城市里即便“一箪食,一瓢饮”,如果他们乐得其所,这就足够了。在乡村即便山珍海味、夜夜笙歌,但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又何必勉为其难呢?大学生是留城还是下乡,需要大学生本人审时度势,如果他们认为“长安米贵”、不宜久留,他们自然打道回府,反之亦然。何必危言耸听,动辄说他们垮掉呢?
“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种风格固然值得礼赞,但只考虑哪里需要却罔顾砖头的感想,似乎并不见妥。曾几何时,“干一行,爱一行”风行一时,但“爱一行,干一行”才符合人性设计,也才契合职业的长远规划。因此,如果违逆大学生本人的意愿,丝毫不考虑他们的心绪,强行要求他们要兴高采烈地回乡就业,甚至为他们勾勒出未必实现的蓝图,这是轻率的,也是不负责任的。是留城还是下乡?与务实有关,与垮掉无关。
不必用求全责备的标准苛求这些留守的大学生,他们有自己的人生规划。治史的钱穆说:自大处看,不专从小处看;从汇通处看,不专从个别处看;看得远,不可专从一横切面看;不可专寻短处,应多从长处着眼。对待大学生何尝不应如此呢?仅仅因为他们不愿意下乡就认定他们是垮掉的一代,显然失之于武断。应该看到,绝大多数留守的大学生在为了梦想默默打拼。
“在二战后的疮痍大地上,在日趋浓烈的人类工业烟雾中,他们光着凡身带着滴血的翅膀,飞过美国物质主义的天空。”二战后成长的美国年轻人也被称为“垮掉的一代”,因为他们对战争悲剧的梦魇深感绝望,从而放浪形骸、及时行乐。退一步讲,即便我们的留守大学生中,的确有人也是不思进取、无所事事,那么更需追问的是什么造就了他们的“堕落”?当优裕的资源迫不及待地集中城市时,他们难道不能眷顾都市吗?
美国“垮掉”文学教父巴罗斯临死前,写了几句短诗:“爱?什么是爱?纯天然的止痛剂。世间有什么?爱。”我相信,这是一名浪子参透人生后的大彻悟。批评者们,请给年轻人一点慰藉吧。这些留守的大学生,他们的肩膀是孱弱的,他们的眼光是迷茫的,他们的未来更是不可捉摸的,他们不需要被贴标签,需要的是走出沼泽的指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