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队曾经是我钟爱的球队。
我也是齐达内的忠诚粉丝。然而,我还是要批判这个已经垂死的没落的腐朽的资本主义球队。本届世界杯法国队从一开始就表现出的那种懒散的伪贵族或没落贵族的糜烂气息,不,在上届韩日世界杯上对非洲队塞内加尔的首战中表现出来的漫不经心,就让人感到这是一支由无产阶级蜕变成的假资产阶级球队。
1998年的世界杯,长得像工匠的齐达内、巴茨以及更像流浪汉的图拉姆等无产阶级形象组成的球队击败了以贝克汉姆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球队,一举夺得世界冠军,圆了法国人的百年梦想,也宽慰了我们这些高卢公鸡和齐达内的拥趸。之后,法国队又顺利拿下欧洲杯等金杯,齐达内和他长得像工匠、流浪汉的队友们把世界足坛的荣誉尽揽。
然而,也就从那时起,法国的工匠们走起了贵族的猫步,在球场上不紧不慢,胜似闲庭信步,工匠们玩起了艺术,就错位了。没有血性和野性的足球,比高尔夫更庸俗。今天凌晨三点,我破例起床看了法国队和韩国队比赛,我以为法国会知耻而后勇,没想到在韩国队面前也好意思玩起防守反击的伎俩,是韩国啊,不是拥有罗纳尔多的巴西,也不是倾国倾城倾全球的贝哥哥。我都为6月5日陪练的朱广沪带领的中国足球队难为情,凭什么我们要收缩防守,不是一场热身吗?人家韩国队正式大赛都能压出去攻,打得法国队龟缩后场,我们压出去也就最多输三个吧?输球又输面子,莫非是受了中国队的传染?韩国队以一种大无畏无产阶级的方式把伪贵族的法国足球冲得一团乱糟。
年迈的齐达内和法国队防守策略自是足球的一活法,但工匠们的血液里流的应该是战士的血、愤怒的血、烈士的血甚至是流氓的血,想换成绅士和贵族的血,并不像杰克逊换肤那么简单,在球场上背叛自己的出身,就会失去战斗力和想像力。这里的出身不是指这些球员的血缘出身,而是说足球本身就是无产者的运动,是与资产阶级格格不入的草根者的竞赛方式。这并不是说足球运动员全是穷人而没有富家子弟,而是说它的运动性质,就像共产主义运动不排斥像切·格瓦拉那样的贵族参加一样。最具贵族气质的普拉蒂尼在1986年没有PK过充满流氓无产者气息的马拉多纳,马拉多纳的好处是钱再多也不把自己当贵族看,他永远的穷人立场成为广大球迷的偶像。
最具贵族气质的普拉蒂尼在法国足球史上没有创造出工匠形象齐达内所创造的奇迹,虽然在退役之后普拉蒂尼可以当欧足联主席、世界足联的主席,甚至奥委会的主席,而齐达内连国家队教练都轮不上,这就是足球。
这就是足球魅力经久不衰的另一原因:穷人永远比富人多。足球不仅是穷人运动,而且越来越像丑人运动,你看看巴西队的那些面孔,比工匠、流浪汉更酷,他们拿到了世界冠军理所当然。但是,这一届不行,他们如今踢的也是资产阶级的腐朽踢法,你看罗纳尔多的大肚腩,你看他们的慢节奏,你就知道这个球队与无产阶级的战斗精神远离了。
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有一句格言非常适用于那些世界杯上一无所有而奋进拼搏的球队:无产者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却是整个世界(杯)。
王干,本名,非笔名。江苏泰州人。60年代出生,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迄今已有一百余万字。著有《王蒙王干对话录》、《世纪末的突围》、《静夜思》等,是“新写实”和“新状态”等文学思潮的倡导者之一,策划过《钟山》、《大家》等多种文学刊物,曾任《东方文化周刊》执行主编,现任人民文学出版社《中华文学选刊》主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