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哥白尼用更精确的观测数据,拿出了一套在模型上因为缺乏对称,所以看上去丑陋不堪的日心说,那么,托勒密的地心说将会是多么美妙。诚然,为了证明地球是宇宙的中心,托勒密之后,无数天文学家添砖加瓦,本轮和均轮层层镶嵌最后多达80来个,这对当时的天文学界来说,诚然是一场灾难,但是,在今天能进行海量计算的计算机前,就算这些轮子增加到上千个也不可怕。 我们照样可以让理论和观测数据吻合,只要我们有足够的计算能力,我们就能追求到我们希冀的统一和对称,并以此来无矛盾地解释世界,哪怕这样到最后已经成了一场神经质的游戏,那又怎么样?据说,物理学在这里发现了美。
当又过去三个世纪,迎来从不相信上帝投掷骰子的爱因斯坦之后,人们更是对大一统抱有了浓厚兴趣,是的,在这个时代真不幸,我们竟然还有哥本哈根那种学派,他们的领导人玻尔也在宣扬一种丑陋不堪的非决定论似的观点,并和爱因斯坦平分秋色。还好,理论物理学家虽然承认这是实验观察到的事实,但他们依旧信奉和爱因斯坦一样的科学宗教观,即宇宙应当是大一统,应当处处和谐。
因为我们人类中那些智商超一流的聪明人就是认为,和谐,或者形式上的球体形状,就算是美。
为此,今天的理论物理学家终于制造出了超弦理论。这个理论早些年就已经提出,如今也经历了无数次模型修改,其复杂程度,远远超过当年托勒密的本轮和均轮,反正在缺乏实验观测数据的时代,能在科学纲领中竞胜的,就是依靠越来越复杂的数学工具。
很遗憾,霍金先生这次来中国的演讲,内容基本上是老调重弹,而媒体和公众对他奉若神明的程度,估计也不亚于当年虔诚的信徒们看到了托勒密。如果我们的理论物理界以及霍金先生,还保持足够的清醒和足够的冷静,他们应该告诉公众超弦理论中还存在的种种困难,包括M理论才可解决的问题,以及对TeV能区得到的宇宙常数和实际观测数据相差迥异等等,这些困难,有可能是通往最后胜利道路上的障碍,但也有可能,仅仅是类似于用本轮均轮解释天体运行时遇到的方法失当,而如果是后者,那么今天被物理界之外的普罗大众当做智慧偶像的霍金先生,显然他对人类文明的贡献,应当被重新评估。
数学上的和谐对称在宗教情结上的确能显得异常妖媚,要不然当年人们也不会兴致勃勃地烧死布鲁诺,同样,量子力学要不是后来出现了海森堡和薛定谔分别用矩阵和方程式给出了美妙的数学形式,那么它引起的审美上的反感也会更加强烈。然而,量子力学还是难逃大一统的命运,在超弦理论下,量子理论将被整合进广义相对论,从而满足某些物理学家把玻色子和费米子一统江湖的千秋大梦。类似的大梦,在数学界和逻辑学界也同样发生过,当时的领军人物,分别是毫不逊色于霍金的希尔伯特和弗雷泽。
历史表明,希尔伯特的纲领是失败的,弗雷泽的逻辑基础是失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