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生活在青海省鄂陵湖畔的藏族姑娘(图1)。
鄂陵湖、扎陵湖是黄河的源头,两湖之间的小山上矗立着一个牛头状的石碑,上面镌刻着胡耀邦的手书——黄河源。(图2)
传说文成公主进藏的时候,她的夫君松赞干布就是在这里举行的迎亲典礼。因此,小山下有巨大的玛尼石堆和巨大的风马旗阵。那玛尼石堆是一千三百多年来藏民为纪念文成公主而堆就的。都说佛教轻视妇女,在藏传佛教中,文成公主却是一个特例。
我从牛头山下来的时候赶上了下雨,雨很急,当我钻进一个藏民帐篷的时候,雨已经变成了黄豆大的冰雹。
帐篷里是这位藏族姑娘的一家两代人,再加上我们一帮子人,帐篷已经是满满当当的了。本来以为会打搅人家,惹人家不高兴,想好了许多道歉的话,但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藏民的热情给融化了。
他们用酥油茶、风干肉、奶渣招待我们,还连说带比划的和我们聊天。这时,数码相机成了我们沟通的最佳道具,照完了给他们看,把藏民们高兴得一个劲的给我们添酥油茶。要知道这是在鄂陵湖畔,外面又下着冰雹,这是多么惬意的事情。我好象是没皮没脸的喝了5、6碗。
雨停了之后,我们被帐篷里的闷热赶了出来。这时,这位藏族姑娘叫住了我,一番比划之后,我才明白她让我给她照相。我当然高兴,我还想与她合影呢。
藏族姑娘高兴的钻进帐篷换衣服,等到她出来,我傻眼了。她竟穿了一身化纤面料的西装。
同行的伙伴们都笑,给藏族姑娘笑的羞怯起来。我应和着同伴们让她去换藏族服装,姑娘不情愿的又钻进了帐篷。
等姑娘再出来就成了照片这个样子了。我和同伴们都很高兴,纷纷与她在玛尼石前合影。我也认认真真的给她拍了好几张照片。
回到北京,把照片寄出之后,我突然觉得心头一震。
我都干了些什么呀?我为什么不能给她照一张化纤西服的照片呢?此前我一直标榜自己热爱青藏,甚至为别人误以为我是藏民而沾沾自喜。但就在这拍照的一瞬间,我表现出的却是文化上的傲慢。我真的尊重他们吗?
有一些文化保护的观念颇为冠冕堂皇,他们反对藏民定居,希望他们继续过游牧生活;他们反对藏民使用电能和太阳能,希望他们继续烧牛粪;他们反对藏民穿西装,希望他们永远穿藏袍。这些都美其名曰的说保护。但保护都是强对弱的保护,在骨子里,这些都表现的是文化的傲慢。
青藏铁路就要开通了,现代的观念和现代的生活方式将更顺畅地沿着铁路冲进青藏高原。沿着青藏线观光的人们会自觉或不自觉的带有猎奇和文化傲慢的心理。但我坚信,在经历了藏族文化的熏陶之后,只要你用心体会,大多数人在返程途中都会领悟到尊重。因为藏族文化和我们的文化一样的博大、精深。
这就是这位藏族姑娘给我的启迪。也许她想不到这么多,也许她早已忘记了我。但我总是想给她补拍一张照片——穿着西装的。 中央电视台编导于春生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