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走
1995年11月23日的下午,韩月(化名)的父亲到女儿房里拿打火机,看到张利留在桌上的信。
当时,张利和韩月已开始谈婚论嫁。他在大连理工大学读研究生期间,周末一直住在韩月家。
他留下的是两封“诀别”信,还有韩月家的钥匙。信中只是说,“去找自己早已向往的归宿。”但没有透露具体去处和缘由。
韩月父母找到学校的老师后,他们在张利的宿舍里发现了另外两封信。一封是张利给父母和妹妹张华的。另一封是给好友老王的。
信里对出走的理由和去处均是含糊其词,惟一用肯定句式说的就是,“我一定会回来。”
“没有任何征兆。”张华说,哥哥写给她最后一封信是那年的11月12日,信里虽然流露出不想读博的想法,但没有半点想要抛弃亲人的意思,他在信里还表示,“寒假时,我很有可能陪韩月回家,让您们看看。”
事后推断,张利出走的想法是形成于11月12日到22日之间。
韩月的父亲回忆起一个蹊跷的细节:11月19日,也就是张利出走前四天,张利来到他们家,说准备第二天回烟台海阳老家给刚去世的姥姥“烧七”。当天晚上张利在家里接到一个电话,接电话时一直“嗯嗯”地点头应着。“他挂断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明早回学校再说。’”
问他是谁打来的,张利说是导师找他有事。后来核实,张利当时的研究生导师王惠秋那晚根本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第二天,张利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回海阳。他对家里说,那天风大,没有船回去。
那天,风的确是大,但是回海阳的船还是起航了。
11月21日、22日,张利都给母亲打过电话。“21日晚上的那个电话打了将近两个小时。”张母说,这让她现在想起都很难过。但是,电话里,张利始终没有流露出走的想法。
张利最后一次出现是在23日的上午,有同学看到张利到图书馆还书。校传达室的大爷说,那几天,见到张利出出进进,没带包,表情坦然。
事后核查张利的行李,只少了一个小包,里面没有任何证件,只有少量现金。
需要钱来证明自己
张利留给父母的信中说,“21日、22日,我和妈妈也通了电话,了解了家里的很多苦衷,我深感良心不安。我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拖累家里了,只有自己找个归宿,等以后有了出息了,再回家见您们。”
对出走的原因,一个可能的推测是,张利因为自己是家庭负担而感到自责。
张利母亲说,根本没有想到当时随口说的那些苦衷,会让张利如此感到良心不安。“也就是说了些家里的一些近况。”
张母在电话中所提及的苦衷是,1995年2月张家从海阳搬到青岛之后,要买房子;妹妹张华刚参加工作,收入也不高;最主要的,是张母过去在海阳老家有一定收入,现在搬到青岛没了收入,有点不能适应。
当时,张家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父亲每月1000元的工资。而张利读研究生期间补助仅每月200多元,主要靠家里供着。
这样的经济状况一度让张利犹豫是否要攻读博士学位。在11月12日的信中他说,“现在不知怎么,我有一种想法,即不想再读下去,想早点挣钱自立。”在出走前两天的21日晚,张利还在和母亲说,不想读博了。
张利母亲回忆,儿子最后一个电话里还提到结婚仪式的花费,“说我们家太小了,女方要求要录个像,我说那都可以商量嘛。”张母说。
这个就在眼前的婚姻也让张利感到了压力。他在11月3日给家人的信里说,不要和别人攀比,“当然也不能太亏待韩月,本来我就觉得有点抬不起头了———因为我至少还得读3年书才自食其力啊!”
张利出走前惟一谈过几次心的同学蒋志(化名)回忆,张利在跟他的谈话中说,他要出走,五年或十年,一定要干出个样,回来给王惠秋老师看看,知道他是非常有潜力的。这期间,他还几次找人给自己算了命,几次都问到财运。
但是,张利出走时没有带任何证件,他怎么可能找到工作来赚钱呢?
“他读书也不是自费,只要他好好把博士读完,找个好工作完全不成问题。”张华难以相信哥哥是因为这个理由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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