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本报接到一市民投诉反映,桂林市公路管理局灵川县城郊交通稽查站的“执法人员暴力执法”,将超载司机唐英杰打伤。但稽查站向记者反映,超载司机受伤是“暴力抗法引起防卫过当”所致。双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纠纷?本报记者进行了深入调查。
本报记者黄政6月21日上午,全州县安和乡的周波给本报送来一封“正义良知的呼唤”的投诉信,反映其姐夫唐英杰于6月17日凌晨进入灵川县城郊(五里排)交通稽查站(下文简称稽查站)接受检查,与执法人员发生矛盾,被执法人员打伤,鼻子流血不止......
记者到稽查站核实采访,该站递了一份“关于6月20日《南国早报》刊登司机被围殴事件真相的情况汇报”的材料给记者,声称司机唐英杰驾驶货车超载,不服从执法人员有关调配和处置,之后因其言行过激引发矛盾,与执法人员发生争斗。其他及时赶来的执法人员在出手制服唐英杰过程中,将唐英杰误伤,致其鼻出血。该事件的性质是一起因司机暴力抗法引起防卫过当行为……
受伤司机和稽查站对这件事情的发生过程和性质解释完全不同。为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记者采访了事件双方当事人和目击证人、医生、派出所民警等10多人,了解到两个版本的事件发生过程,也对事件性质有了深入的认识。
受伤司机斥责执法人员: “暴力执法,血债累累”
6月21日上午,受伤司机唐英杰在桂林医学院耳鼻喉科住院部病床上,向记者介绍受伤经过。
唐英杰说:6月17日凌晨3时许,他驾驶一辆核载5吨、牌号为湘M01993的解放牌大货车驶进稽查站,进行超载检测。当时车上坐着5个人,有一同跑车的周波、货主方业务员阎佳杰和2个高中学生。经过检测后,稽查人员说“没超重,可以走了”,一个场地调度员让他驾车离开稽查站。他驾车来到离出口20多米处,被一辆货车挡住了道路,他就下车对场地调度员说,自己要去拿回车辆证照才能走。可是当他到稽查站告知窗口时,从一女工作人员的对讲机里听到“把湘M01993号车扣半个小时再放行”的呼叫声。果然,女工作人员借口不还给他扣下的车辆证照。他返回出口执勤岗亭,与3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论理。一工作人员对他说“你少来这里罗嗦,有事情去办公室那边找领导”,随后将岗亭的门关上,夹伤了他还跨在门内的右脚。他很气愤地推开门再进去论理,被关门的工作人员迎头打来一拳,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工作人员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推出门。周波在车上看到工作人员对他出手,马上下车过来劝阻,结果遭到2个工作人员追打。不久,稽查站办公室那边跑来10多名工作人员围攻他,将他打倒在地。
周波在一旁补充说:他在汽车上看见姐夫唐英杰在执勤岗亭门口被人动手,马上赶过去劝架,被工作人员误认为是帮忙的,一矮个子工作人员对他的右眼打了一拳,并抱住他企图将他摔倒,结果反被他摔倒。一高个子工作人员取下头盔想打他,他赶忙躲让,往汽车方向逃跑。后来,办公室那边赶来了七、八个工作人员,围住唐英杰一阵拳打脚踢。唐英杰毫无还手之力,抱住头蹲在地上苦苦哀求他们别打了。但这些人并未善罢干休,干脆取下头上的钢盔对唐英杰的面部、头部、前胸、后背一阵猛砸,唐英杰立刻昏死在地......而我一直被人抱着,眼睁睁看着这血腥的一幕而无能为力。
治超站批评司机唐英杰: “恶语相加,暴力抗法”
为求证唐英杰、周波的陈述是否与事实符合,记者赶到稽查站进行采访。
主管该站的桂林公路管理局路政处副主任项士权对记者说,唐英杰在稽查站内受伤的事情发生后,公路管理局非常重视,马上组织人员对该事件进行了认真细致的调查,并及时写出了调查报告向自治区公路管理局作了书面汇报。从调查情况看,唐英杰、周波没有对记者说真话,他们故意歪曲了事实。
为了让记者便于判断事情的真伪,项士权带记者查看了事件发生的现场,讲解了稽查站的工作安排和程序。
稽查站是按照国家《公路法》和九部委办局关于开展治理超限超载运输车辆实施办法规定而设立的,专门稽查公路上的超限超载运输车辆,实行24小时执法,以利于维护道路安全和延长道路使用寿命。由于超限超载运输车辆喜欢集中在晚上通过稽查站,因此站里安排的夜晚工作人员比白天多,每晚有11名工作人员上班,到公路拦截车辆2人,在场地调度汽车摆放进停车位2人,管理出口放行车辆1人,其他6人在办公室的4个窗口工作。工作流程是拦截车辆进稽查站——涉嫌超限超载运输车辆过磅秤、测量长度和高度——检查营运证——检查养路费缴讫票据——对超限超载依法进行处罚——对没问题或已处罚过的车辆交还证照、开放行条——稽查站出口回收放行条后放行车辆。
项士权说,6月17日凌晨,唐英杰驾驶的湘M01993大货车是3点03分经过电子磅秤的,电脑显示车重20740公斤,超重740公斤,超重比例为3.7%。按内部掌握尺度,超重比例不超过5%,原则上不处罚,但需由值班的班组长签字同意才放行。唐英杰驾驶的货车超载,按规定应该服从场地调度员将车停放进停车区,可他拒不服从调度,将车摆放在出口通道上,将道路阻塞,影响了其他车辆的通行和稽查站内的正常秩序,从而引发了这次事件的发生。
据场地调度员林超华介绍,湘M01993大货车过完磅,他就快步走过去指挥该车开进停车位,等待处理。但司机不听指挥,把汽车开到几十米外的出口附近的通道上停下来,正好挡住了3台已处理完毕正准备驶离的车辆,还堵塞了出口的道路。他跑过去好言相劝,让他把车摆放好,不要影响其他车辆通行。司机不理睬他,下车说“我是全州的,天天经过这里,我去拿证来马上就走”,然后就往办公室走去。他只好用对讲机通知告知室的秦继文,让湘M01993号车的司机回去将汽车停放好。当时天空下了好大一阵雨,3辆汽车被堵住出不去,使劲按喇叭。他与场地调度员潘绍维、管理出口放行的廖忠民3人躲进执勤岗亭一会儿,司机气冲冲地走进岗亭用脏话骂他们,还说工作人员故意刁难他。
管理出口放行的廖忠民说,司机冲进执勤岗亭骂人时说“老子是全州人,公安局有的是熟人,搞死你们去”。林超华还是和气地对他说“请你把车停放好,有什么意见可以通过正常程序向我们领导反映,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妨碍我们的正常工作秩序了。”林超华再次让司机去停好车,随手将岗亭门关上。司机没有去停放车,还在岗亭门口骂人,用脚踢门。车上下来一个穿黑色上衣的男子,往岗亭走来。司机回头对他说“上车拿刀来,砍死他们去”。黑衣男子马上返身向汽车走去。林超华和潘绍维着急起来,立刻从岗亭追出去,阻止黑衣男子回汽车拿刀。这时,司机拿起岗亭旁边的一张塑料小方凳,往潘绍维的头上打去,把潘绍维的鼻子打出了血。他过去阻拦司机不要继续打人,臂章被司机扯下丢在地上。潘绍维还被黑衣男子和司机两次摔倒在地。办公室的梁班长和周班长从对讲机里听到呼救,带着3个执法人员赶过来。这时,司机还拿着凳子往赶过来的执法人员身上挥舞,被几个执法人员制服,并带到办公室进行问话。
江西籍司机熊某留下的目击笔录,与林超华、廖忠民等7位工作人员的叙述基本一致。记者按照熊某留下的手机号码与他取得了联系。他说,尽管他也是被稽查的司机,对治理超限超载的执法人员有看法,但他还是客观实际地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
派出所调查后初步判定:“双方指控证据不足,初步认定为意外事故”
在医院,主管唐英杰的刘医生向记者详细介绍了唐英杰的伤情。刘医生说,唐英杰是6月17日清晨6点多被送进桂林医学院附院的。当时,唐英杰的右鼻孔流血不止,失血不少。但从外观看,唐英杰的头部、面部和身体外表,都没有破皮的创口,也没有明显的红肿,其生命指征也很平稳,没有发现昏迷、恶心、呕吐等不良现象。经过头部、眼眶、面部、胸部、腹部的CT和肝、脾、肾的B超检查,除发现右侧上颌(眼脸下端部位)窦前壁及内壁骨折外,其他部位都没有发现异常。病人的鼻子出血,主要是鼻黏膜受伤,鼻梁是否有损伤,需要照片才能确定。因为前几天,病人鼻子里塞满了止血填充物,照片没有作用。
灵川县公安局三街派出所办案民警告诉记者:稽查站发生超载司机在站里受伤的事情后,很快就向三街派出所报了案。办案民警对案件进行了调查,由于取证困难,目击证人除了双方的当事人外几乎没有其他外人,双方的当事人反映的事情经过出入又大,办案人员需要进一步调查事情真相。按受伤司机方的说法,稽查站对司机唐英杰进行了暴打,可医院医生通过伤痕检查又看不出暴打迹象;而稽查站工作人员解释,司机唐英杰受伤是执法人员在制服其过程中发生碰撞造成的,是防卫中的误伤。因此,受伤司机方认为稽查站工作人员暴力执法、并请求严厉查处惩办“凶手”等要求不合适宜。另外,稽查站认为司机阻挠执法人员治超工作,并首先动手打执法人员,是暴力抗法的行为,要求追究司机唐英杰的违法责任。由于司机唐英杰没有明显的伤害执法人员,再加上其行为过程的争议大,因此暴力抗法的行为暂不能认定。另外,司机唐英杰的受伤是在稽查站里发生的,同时又没有证据证明有人故意伤害他,因此,该事件只能初步判定为意外事故。根据有关法律规定,稽查站应该对唐英杰的受伤负有一定的赔偿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