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中国肉类消费和生产每年都以超过10%的速度增长。但当我们享用猪肉美味时,很难想像这背后的环境代价。
记者日前在湖南采访生猪养殖村,目睹一些养猪村把自然条件优越的村落变成了臭气熏天、蚊蝇孳生的“猪粪村”。 专家、基层干部和农民痛定思痛,呼吁养殖业要大力“治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猪粪污染,水田绝产
湖南省湘潭市,人口不到300万,地域面积狭小。这些年,很多区县将发展生猪养殖业作为大事来抓,目前已创下年出栏生猪500万头的业绩。据说按规划,湘潭市未来5年要实现年出栏生猪1000万头。
记者来到养殖大村——湘潭市雨湖区长城乡新月村时,正值江南农村本该鸟语花香的季节,可是,距离新月村还有1公里,就闻到了臭气。进入村口,臭气越来越浓,汽车挡风玻璃、引擎盖上,趴着黑乎乎的苍蝇。新月村有302户养猪,年出栏生猪35000头,全村人均养猪13头。
在人猪混居的新月村,记者见到了不少特殊养猪场,它们“空建”在池塘或者田地上。上面养猪,下面就是一个个猪粪池。天长日久,猪粪溢出,随水沿着沟渠、村道、田垄四处横流。
按照南方标准,新月村田畴广袤、土地平整,本是块发展现代农业的宝地,但村中很多良田被从四面八方涌入的猪粪覆盖,到处是黑色泡沫状的猪粪渣。
“农家肥”富集,物产应该丰富啊?其实不然,同行的湖南省农业专家告诉记者,“猪粪田”上种庄稼常出怪事:作物分蘖多,枝叶疯长,果实籽粒多空壳,有的地块甚至绝收,只有种莲藕等勉强有收获。新月村的干部说,村里已有200多亩水田遭猪粪污染后丧失了产粮能力。
“到处都有猪粪流进来,毫无办法。”一位老农摇头叹息道。
粪水渗漏,井水遭殃
10年前,只有1户村民养猪的新月村有104口清冽的水塘,不仅灌溉全村1360亩稻田,还年产鱼180吨。但现在,很难寻觅到当年的“清水方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露天猪粪池,水葫芦、“革命草”之类有害生物肆虐。目前,猪粪已经开始填塞渠道,连新近建起的水泥沟渠底部也积了厚厚一层。
水塘变粪池后,村民们只好打深井取水饮用。
在村委会,干部们忙着给记者分发纯净水。原来,新月村由于猪粪水渗透,很多井水已不能饮用。
湘潭市农业部门调查发现,在养猪过程中,洗猪、冲栏、排废水等必不可少。养一头猪日用水量达0.05吨,排出废水0.04吨。养一头猪产生的污水,超过7个人生活废水总和。像新月村这样的养殖规模,年排废水总量达到37.8万吨。高污染的废水不仅孳生蚊蝇、产生恶臭,还大量消耗地表水氧气,促使水体、土壤“变异”。
据了解,除了新月村,在湘中、湘北,“猪粪村”、“禽粪村”逐渐多起来。这些村的水塘里,水面上往往飘荡着或黄或黑的禽畜粪便、呈现出令人不安的灰绿色。农民们说,很多池塘水基本不敢喝也不能喝,甚至不能用。
算环境账,得不偿失
“猪粪村”的出现,与养殖业收益可观有关,也与农民和地方政府漠视环境污染有关。在新月村,不少人靠“猪经济”盖了楼、买了车。赚了钱和想赚钱的农民纷纷大干快上。2005年,新月村年出栏生猪500头以上的养猪户达到87户,净增10户;年出栏生猪300头以上的有346户,新增95户。
如果算环境账,这种低水平的养猪业已经得不偿失。据了解,新月村治理养殖污染必须建排污沟渠、改自来水、沼气、净化池、干粪搜集点、清淤等,合计需要资金1579.3万元。
“你们自己有能力治理污染吗?”记者问。
“我们只能向上面申请。村集体经济每年收入只有5000元,仅够支付7天抗旱抽水电费。”新月村干部说。
在很多人畜混居的农民家里,厨房灶台上的“粘苍蝇纸”,有时一个上午就粘住上千只苍蝇。
专家指出,养殖污染物治理,可参照城市污水、固体废弃物处理等的机制,采取国家投入一点、当地政府补贴一点、农民自筹一点的办法,完善排污沟渠、防止污染物渗漏。对集中起来的养殖污染物要进行无害化处理,各级地方政府要么鼓励和扶持建设大型沼气、要么输送有机肥加工企业。此外,还得下决心引导农民集约化、小区化发展养殖业,建设立体农业,一方面对新上大型养殖项目进行环境影响评估,另一方面要对已经建设的规模养殖户推行限期治理,总之,目前一些地方措施不力的状况“一天也不能拖了”!
(记者苏晓洲 新华社专稿)新华社长沙6月22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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