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晚报记者　施婷婷金陵晚报报道赵女士的家在棉鞋营，这个家其实是一间不到4平方米的厨房。年近五十的她和女儿小小（化名）两个人，挤在这个家中已经有7年了。“如果不是自己搞了个10平方米的小阁楼，我和女儿实在不知道怎么住下去了。”

　　家：约4平方米的厨房

　　记者来到棉鞋营，跟随赵女士上楼，赵女士一边走，一边提醒说：“你小心点，这里很黑，两边都有东西，别摔倒了。”在不见一丝光线的狭窄楼道中，赵女士很熟练地穿行，走到门口，却怎么也找不到门灯的灯绳。记者借助手机照明，发现这楼道约一米宽，两边各摆放了一排纸箱、鞋盒子之类的东西，剩下的空间更是狭小得仅容一人通过。赵女士说这是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公房。打开门，眼前所见的一切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就是赵女士母女住了7年的家！这个房间呈“L”型，除了中间一条半米左右的过道，两边所有的空间全都用来摆放东西。一层接一层的箱子从地上摞到房顶，一根接一根的木板钉在了墙上，上面摆放书籍、杂物。墙上钉了好多铁钉，靠近水池的钉子上，挂着铁锅、水壶等炊具，靠近窗户的挂着长长短短的小包，门后那堵墙的钉子上挂了两件衣服。拐角处是一个碗橱，碗橱的下面则放了一个痰盂。“实在没地方放，家里到处都塞满了。讲句不好意思的话，有时家里煤气用完了，用电炉烧饭时，就只有摆在痰盂旁边，还没有痰盂高呢。女儿从来不让我和别人说，太难堪了。可是，这个家要是稍微大一点，我也不会这样放啊！”赵女士说着说着，眼圈一红，眼泪在眼眶里滚了滚，还是滑落到脸庞上。“孩子一到家，我就让她坐着不动。这个家太挤，走到哪儿碰到哪儿。于是，女儿怪妈妈，妈妈怪女儿。其实谁也不怪，要怪就怪这房子太小。”

　　破玻璃：既是书桌又是饭桌

　　“每天，女儿就趴在这个台子上写作业。”赵女士指着两块破裂的大玻璃说。这是个简易的“书桌”，靠近窗户的一边放着一个微波炉，微波炉占了书桌的三分之一。玻璃下面都是纸箱子，里面要么是杂物，要么是书籍。玻璃是赵女士捡回来的，为了增大面积，有一半露在外面，可也因为下面没有东西，女儿伏在上面一用力，玻璃就裂开了，赵女士只好用宽透明胶布再重新粘好。“书桌”旁是没有椅子的，不是家里没有，是实在没地方放。“女儿写作业就坐在这个箱子上，侧着身子。上面挂的东西太多，连电风扇都没有地方按，只好夹在玻璃上。”这个桌子既是书桌，又是饭桌。小小担心会把书本弄脏，写作业时下面总要垫张报纸。吃饭的时候，她就把报纸一包，放到微波炉上。因为女儿刚上高中，赵女士也没舍得将孩子的初中书籍卖掉，生怕要再找个公式、单词什么的，到时候没钱买新的，还可以把旧书翻出来查查。

　　阁楼：半夜里仍是35℃高温

　　赵女士告诉记者，1999年她和小小的爸爸离婚。法院最后判下来，小小归她，但只给了她一间4平方米不到的厨房，还有那个违建的阁楼。因为厨房太小，刚好厨房又在过道的尽头，她就装了一扇门，占用了两个多平方米的过道，勉强有了六七个平方米的地方。每年夏天是母女二人最难熬的时候。以前孩子小，夏天时，赵女士就把一张一米长的茶几摊开，让小小睡在上面。而她自己，就用一块木板搭在过道里，将剩余的空间全部挤了。只因为厨房里有两个窗户，多少有些风。“现在女儿上高中了，茶几根本就睡不下，只好爬到阁楼上睡。阁楼上虽然有两扇窗户，可几乎不通风，夏天上面热得人根本睡不下。前几天温度高时，睡到半夜，应该是最凉快的时候，阁楼上还是35℃的高温。女儿要上课，学习非常紧张，晚上睡不好，第二天哪有精神呢。我就用台大电风扇对着吹，吹来吹去，风还是热的。”赵女士爬上简易的木梯，像从地道出去一样，打开木梯顶的一个小门，这也就是阁楼的门，她小心地爬上去。记者也顺着木梯往上爬，到了木梯的尽头还要跨一大步才能上到阁楼里。赵女士连忙说：“你还是不要上来了，一般人上来后就下不来，很容易摔下去的。”记者探着头观察了下，阁楼很小，靠近窗户的墙边摆了一张一米宽的小床，一根竹竿上挂了七八件冬天的衣服。因为没有衣橱，所有的衣服都用塑料袋随便装着扎一下。无数的塑料袋一个一个地堆叠着，占去了阁楼一半的地方。阁楼上的温度要比下面高好几度，才几分钟，记者已经全身是汗了。“晚上睡在上面，从来不敢喝水、吃西瓜，上上下下不方便。”赵女士说，“人家一到夏天盼着下雨，我家是害怕下雨。一下雨阁楼就漏得不行，只好用防雨布遮着。那些衣服堆着，就像垃圾堆一样，到了什么时节，我就随便抽一袋出来，抽到什么就穿什么。”家庭的拮据，让赵女士很少买衣服。直到现在，她和女儿几乎全是穿的朋友送的旧衣服。

　　女儿：让母亲既欣慰又羞愧

　　赵女士三十多岁才生下女儿，一直是自己亲手带孩子，所以离婚时她坚持争取孩子的抚养权。可单位不景气，她离开了原来的单位，谁知到新单位没两年，新单位就倒闭了。后来，她就一直找些零工做做，工资拿得很少，一个月才600块钱。她也曾经想过申请低保，但条件不够只好放弃。居委会了解她的情况，有什么能帮助的总是尽量照顾，但房子的事情实在无法解决。她到房管所去问过，这个情况也解决不了。“到外面租房子租不起，女儿正是学习、长身体的时候，学杂费要交，生活费不能少，她爸爸每个月只给100多块钱的抚养费，一个月哪有节余啊！可是女儿又争气，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也凭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二十七中，我不忍心让她念职业技术学校，以后孩子肯定会恨我的！再怎么困难，也要让小小读下去！”赵女士谈起女儿，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女儿懂事，乖巧，有好吃的，都要给妈妈留一份。赵女士说，她很对不起女儿，自己没有能力给女儿一个好的学习环境。女儿也有自尊心，从来不带同学回家。小小总说，别人来看就好像把她家当教育基地一样。“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南京人，活了快50年，还像个低保边缘户一样。有时，真恨不得拉着女儿去跳楼！可后来想想，不可以！我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让我和女儿熬过这个夏天就好了。”说完，赵女士轻轻抹去了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