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篇
昨日上午,恰逢第19个国际禁毒日,世纪大毒枭刘招华在广州市中级法院正式过堂,检察机关指控其制造、运输、贩卖毒品18吨多,其第三任妻子李晓青和马仔也因制造毒品罪、窝藏罪、转移赃物罪同堂受审。 据悉,因案情重大,该案将连审两天择日宣判。
被控制造、贩卖18吨冰毒
据广州市检察院指控:1995—1999年,福建省福安市人刘招华先后伙同同案被告人郭锐荣、陈炳锡(已起诉)等人在福建省福安市、广东省普宁市、宁夏银川市等地制造毒品甲基苯丙胺(即冰毒)18吨多,并将部分毒品运到广州等地贩卖,从中获利3200多万元。
2004年11月24日,在公安部向全国发出A级通缉令,悬赏38万元追捕刘招华时,其手下马仔郭鸿飞、郭荣堂、阮锦平三人先后为其提供财物和隐藏处所,帮助其逃匿。
1999年11月5日,刘招华的第三任妻子李晓青明知刘是公安机关的追捕对象,仍帮助其将赃款532万元转移,以逃避侦查。第二天,李晓青还将120万元交付刘招华,协助其外逃。
公诉机关认为,被告人刘招华构成制造、运输、贩卖毒品罪;被告人郭锐荣构成制造、运输毒品罪;被告人李晓青构成窝藏罪、转移赃物罪;被告人郭鸿飞、郭荣堂、阮锦平构成窝藏罪。
涉制毒机密央视未能直播
据悉,该案将连审两天,法院将在查明各被告人犯罪事实的基础上,择日依法宣判。
广东省高级法院有关负责人介绍:“刘招华一案案情重大,庭审时会涉及到制造毒品的某些过程、方法,这些都是不允许公开的。”该院明确表示,旁听人员必须接受严格审查。据悉,央视曾希望对庭审进行直播,但最后放弃了。
大哥捎来两本书望其反思
据悉,刘招华父母早逝,二哥也已去世。他的大哥、大嫂以及他的第一任妻子,则都已剃度出家。他因为逃亡,离开了第二个妻子,从此再没相见。如今,刘家仅剩二姐刘月春和其养女。这次开庭,二姐也来到了广州。由于她曾被公安机关调查过,作为本案的证人,不可以旁听当日的审理。但她还是赶来了,希望能在法庭之外见上弟弟一面。她带来了两身衣服,是她按自己记忆中刘招华的身材尺寸,请人缝制的。而在她出行前,已出家修行的大哥从十几里远的寺庙赶了回来。他让刘月春带两本书给刘招华,“希望他能静心反思自己的行为”。
“我已经10年没有见过他了。”刘月春有些恨铁不成钢,“如果他专心制药,现在也许是一个专家了。”
探访篇
最后藏身之所变“凶宅”
6月22日,细雨淅沥。
街尾,是福安市的一条老街,这里商铺林立,车水马龙,日间依旧是一个闹市。
记者反复询问探路,循着一个狭窄的巷口进入,穿行十余米,尽头是一幢红色大门的民房,门牌上印着“街尾27号”的字样。这个普通的门牌号,这幢普通的三层小楼,因为一个世纪大毒枭的藏匿和被抓,变得声名大噪。
巷子深处很静,外面的喧嚣几乎被完全隔离。但这里并不是一个死胡同,大门的斜对面有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穿出去就是宽阔的马路。即便巷口已被完全堵住,从这道窄缝里依然可以逃出去。选择这样一处隐秘所藏匿,刘招华可谓煞费苦心。
“街尾27号”有一个小院子,一楼客厅里摆着沙发、彩电等家居用品。一名穿着睡衣的妇女睡眼惺忪地将我们领到二楼卧室,从里面走出一名年轻男子,自称姓“缪”(音),是这里的住户。
三楼用木板隔成两间,里面床铺桌椅一应俱全。这里住着小缪亲戚的两个孩子。“家具是后来我们自己添置的,原来刘招华买的东西都被公安机关没收了。”小缪说,刘招华被抓时就住在三楼里面的单间,只是在地上铺了个床垫,房间里有电视机、电饭锅等简单的家电;外面房间住的是他的保镖。
刘招华落网后,电视、报纸铺天盖地连篇累牍地报道,使这处普通的房子成了焦点,也成了一些人眼中的“凶宅”。对于不时造访的各路记者,房东惟恐避之不及。对他来说,即使房价较低,能把这处倒霉的房子租出去,已是谢天谢地了。
粪坑里挖出1吨多毒品
据普宁市公安局知情干警透露,当年警方是在普宁池尾镇林青村查获了3吨多毒品及原料后才直捣刘招华和陈炳锡开的地下冰毒工厂。6月22日上午,记者来到池尾镇林青村村口,一提起“毒王”,正在劈柴的村民显得十分警惕。幸运的是,记者在这里碰到了骑着自行车准备外出的前村支书张先生。据他介绍,查毒的时候是1998年的初夏,在查毒品的当晚,就来了数百名警察,在村民张木全家查到了3吨多毒品。
在林青村村口一棵龙眼树旁,记者找到张木全。说起那段藏毒的经历,张木全显得无比愤恨,“都是那个叫纪文龙的村干部害死了我,不仅让我背上涉嫌窝藏1.28吨毒品和1吨多制毒原材料的罪名,我们夫妻俩接受了9个月的调查”。
“记得1999年11月初,当时我不在家。陈炳锡的手下纪文龙(当时纪是贵政山村的村干部兼村里的赤脚医生)找到了我妻子,说是要在我家放一批中药材。
不久,纪文龙等人就拉了一车用尼龙袋装好的东西过来,由于数量太多,纪文龙只得将一部分东西留在了张氏家里的一个房间,另外一部分就放在了我家附近的一个粪坑内。”
“藏毒的就是这个屋子。”林青村村干部指着一间100多平方米的老屋向记者介绍。林青村村干部说,据说当时在这个屋子就查到了约两吨毒品原材料。距离张木全老屋不到20米远的地方是一间厕所,厕所已经倒塌了。村干部说,警方在这个厕所的粪坑内查到1.28吨毒品。
追记篇
优秀法警→超级毒枭→阶下囚
福建省福安县赛岐镇,木楼夹着古道,就在这如诗如画的环境里,刘招华来到这个世界,那是1965年3月5日。当时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是,在整整40年后,2005年3月5日,他又以“超级毒枭”的身份,在福安被捕。
从小酷爱化学
童年的刘招华,家境贫寒,且多灾多难。刘招华12岁时,他的父亲就去世了,母亲长年生病,他靠大哥拉扯长大。
刘招华从小酷爱化学,在福建省一次中学化学竞赛中,他还得了个二等奖。上高二的时候,他不想继续读书,就主动辍学,去福建平潭当了边防战士。后来,他在部队呆腻了,又故意犯错违纪,转业后分到了福安人民法院当法警。
“能打”的法警
“那小子是个人才,当过武警,受过特种训练,很能打。”
6月22日,大雨。福安法院法警大队办公室里,几名法警围坐在一起闲聊。对从法警大队走出去的刘招华,他们并不陌生。一名法警说:“他是武警转业安置到法警大队的,因为当过兵,所以‘很厉害’,工作干得不错,还立过‘三等功’,得过‘优秀工作者’奖状。”
“突围”穷困:下海
一名熟识刘招华的老同事说,刘招华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渴望出人头地。当时他的工资只有50多块钱,对于一个家境贫寒受够穷困折磨的人来说,这点可怜的工资远不能让刘招华满足,他曾不止一次地抱怨工资低。就这样,“前途无量”的刘招华选择了离开,开了福安法院“下海”的先河。
一名知情人说,上世纪90年代初正值改革开放,当时做生意的人不多,想做生意很容易,因为贷款好贷。刘招华被抽调去招商引资,无疑是个“肥缺”,不但借此和一些领导混得很熟,还认识了不少外商。这些雄厚的资本为他后来自己投资办厂提供了资源优势,他的“第一桶金”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赚到的。
当刘招华再次出现在同事面前时,他已是富甲一方的大老板。
“取经”西安
1995年,30岁的刘招华,开始考虑“富贵之道”。他在福安赛岐镇苏洋村和溪里交界处开了一个公司,开始试制冰毒,打算以此发家。
1996年,刘招华来到西安交通大学。一位已经退休的教授接待了他。刘招华说自己为了研制一种减肥药,欲将苯丙酮合成甲基苯丙胺(冰毒的学名)。他告诉教授,对合成中其他流程他已经基本掌握,但是结晶这个环节上却不顺利。教授查阅了有关资料,确定甲基苯丙胺的确是制作减肥药的一种成分,然后在简陋的实验室里,教会了刘招华结晶工艺。
刘招华欣喜之下,先后奉送教授10000元以示感谢。当年,他就制造成功了15公斤冰毒,藏在福州省立医院影像楼4层的资料室内。此后,他的同伙陈文印(已判刑)从中取走5公斤贩卖,在交货时被抓,引起了警方的重视。因为这些冰毒没有使用大家认为制造冰毒必需的麻黄素,而是用市面上到处都可以买到的原料,用普通的化学合成技术制造的,这在当时还是闻所未闻。由此,刘招华第一次进入了警方视野。
四位“毒王”
不久之后,刘招华遇到了另一位“毒王”——广东普宁人陈炳锡。两人互相欣赏,随后开始合作。1998年初,两人开始在广东省普宁市流沙镇赤水村的一个手袋厂制造冰毒。当年,他们制造冰毒1000公斤,刘招华从中获利100多万元。
1998年8月,两人又在宁夏设立新的制毒工厂。1998年10月至1999年11月期间,他们共制造冰毒17.06吨,并先后通过飞机和汽车运回广州市和普宁市。
1999年11月4日,云南和广东警方在广州破获了毒枭谭晓林的海洛因毒品大案。在查获地,警方意外发现了另外一个可疑的仓库,这个仓库里,有554个纸箱子,装满了冰毒。刘招华陈炳锡两人的12.36吨冰毒,被意外发现。但即便如此,刘招华也已在制售的其余的冰毒中获利3100万元,并以化名存入银行,用于购买房产、厂房等。
单骑离穗
案发后不久,广州警方根据可靠线报,获悉刘招华就在广州某酒店的818房间。他们迅速前往。在电梯里有一个男子和他们同时上楼,到7楼的时候那个人下了电梯。他从步行梯拐到了楼上,看到818房间被打开后转身走下了楼梯。然后骑上了自行车慢慢悠悠地离开了酒店,并一路骑车,离开了广州。此人正是刘招华。
离开广州后,刘招华潜逃到了福建省武夷山,并指示其马仔郭锐荣将制毒设备运到其在武夷山购买的别墅里处理。之后,他又带着老婆、马仔一路出逃,来到广西。
好人“李总”
2004年11月24日,公安部通过电视直播向全国发布A级通缉令。刘招华被列为头号通缉犯,悬赏20万元进行抓捕。稍后,广西桂林两个市民向公安机关举报,他们发现了长相很像刘招华的人,只不过此人名叫李森清,是森森生物科技公司的老总。据当地人介绍,李总在桂林周围几个县投资上千万元,说要种红豆杉,还要挖个山洞不知道要搞什么项目,很为当地的部分领导所赏识。
实际的情况是,就在1999年全国通缉之后的2000年,刘招华以“李森青”的名字落户在广西桂林全州县,他安营扎寨,生儿育女,而且在当地小有名气。
老家落网
接到举报后,当地警方立即前往刘招华住所,但是,刘招华再次出逃。早已心中恐慌的刘招华平时总注意各种信息,电视上播发他的通缉令后,他立即离开桂林,躲进一个已经废弃的兵洞,在里面躲藏了16个日夜,以方便面、火腿肠、饼干度日。警方发现他躲藏的洞穴后,人已逃跑,只留下“刘招华到此一游”七个字赫然在墙。
对于刘招华不按照常理出牌,把最危险处当成最安全处的思路,和他较量已久的福建警方已经明了。他们预判刘招华会回到最熟悉的家乡福安。果然,他们发现在2005年春节前夕,刘招华的最后一任妻子李晓青出现在福安,租了一处房子。经过一段时间的侦查,2005年3月5日,刘招华40岁生日当天,警方将其一举抓获,其妻子李晓青、马仔郭锐荣都于同日被抓。
三妻四子
刘招华在警方关押期间,曾写信给二姐刘月春,说他手里有治疗癌症和高血压、糖尿病的秘方,要是有机会把这些秘方研制成功,就把秘方送给第一任妻子。他第一任妻子本来在宁德市一所中专教书,刘招华出事后她削发为尼。他们15岁的大儿子现在福州和外公生活。
刘招华的第二任妻子在湖南,也是他逃亡期间迎娶的,家人对这个妻子都没见过,只是听说后来刘招华再次被通缉时和她登报离婚,第二任妻子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第三任妻子李晓青为刘招华生了一儿一女,现在都在李家抚养。
本组稿件据羊城晚报、信息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