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为钱两男变女 今为爱一女“复”男
今日下午变性人红颜将再上手术台
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两位巧施粉黛的女子婀娜多姿地走进会议室,依偎在一起坐了下来。
如果不是低沉的嗓音和宽阔的肩膀偶尔会泄露她们的秘密,你绝对看不出20年来她们曾经以男性的身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三年前,为了让在广州夜场唱歌的报酬增加一倍。22岁的红颜和19岁的雪儿到海南做了变性手术。
现在,她们相爱了。为了今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年龄稍长的红颜决定再次接受变性手术,恢复男儿身。
“红颜”薄命 13岁辍学打工
今年25岁的红颜至今没有告诉家里人,她(变性前后我们分别称其为“他”与“她”,下同)从生理上来说已经是一个女人了。
1981年,红颜在河北出生。作为家里的第三个孩子,红颜的出世让家里被罚了很多钱,他从小就感受到了家庭经济的窘迫。红颜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哥哥成绩很好,是全家人的希望。13岁那年,红颜跟随姐姐来到广州打工,为的是供哥哥读大学。比红颜大5岁的姐姐长得很漂亮,在一家服装厂做平面模特,红颜就在那家服装厂打散工。
红颜说,自己从小性格就很要强,不想一辈子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虽然他凭着自己的努力,曾经做过一些小公司的管理者,但收入一直不理想。加上年纪小,在公司时常被人欺负,遂产生了换个行业的念头。
街头巧遇 两男儿成恋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红颜结识了比他小3岁的雪儿。
雪儿1984年生于江西,他自称自己是个没有家的人。在雪儿5岁时,父母离了婚。至今不知道自己被判给谁抚养的雪儿从那时起和外婆生活在一起。父母很快又分别再婚,和雪儿渐少联系。
外婆奉行着内外有别的传统思想,雪儿作为外孙,得到的疼爱不多。这使得雪儿从小非常孤僻。他希望离开家乡,到外面的世界闯荡,脱离那个本不属于他的家庭。
2000年,高中才读了一年级的雪儿和老乡一起来到广州,在一家酒吧做服务员。
也许是因为弱小内向,雪儿从小就表现出明显的女性气质,并很喜欢和男性交往。那个时候,他住在新市一间月租200元的出租屋里,一到工余,就喜欢在街上乱逛。雪儿回忆,当时红颜也住在新市的出租屋里,同样喜欢逛街:“我们有一段时间连续5天在街头遇见。”红颜的清秀俊朗让雪儿印象深刻,在多次的巧合之后,他们认识了。
2000年,红颜和雪儿住到了一起。“刚开始还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后来慢慢就变成了恋人”。
为生计 从反串到变性
此前,两人在酒吧里分别都认识了同一位“前辈”。红颜说,当时自己的收入不如人意,他一直幻想可以改变现状。有一次在酒吧里,一位变性的“前辈”前来搭讪,告诉他,可以以反串的方式,在夜场演出赚钱。“前辈说,我是有这个条件过更好的生活的。”红颜说,当时前辈的话让他动了心。
在“前辈”的指引下,红颜和雪儿开始以男扮女装的身份在广州的各大夜场演出。
红颜说,反串这个行业里的竞争非常激烈,也不受人尊重。“很多客人知道你是男的化装的,就会说一些很难听的话”。但与此同时,那些做了变性手术的人,却能够获得“明星般”的礼遇。外出演出时,变性艺人可以坐飞机、住酒店、专车接送;反串艺人就只能坐火车、大巴。两者之间的待遇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反串艺人一个晚上的演出只能有100-200元的酬劳,但是变性艺人却可以拿到一倍有多。
“相比性别来说,钱对我更为重要”,红颜说。而雪儿早就希望自己能够以女性的身份好好地生活。在做了一段时间反串艺人后,两人存了一些钱,2003年,他们双双飞到海南做了变性手术。
变性后 收入高追求者众
整个手术花费8万多元,持续了七八个月。两人已经记不清上了多少次手术台。“某些部位的成型手术还需要到泰国做”。红颜给自己留了后路,她没有整脸型和喉结,“怕将来后悔”。
“我觉得我做男人很成功,做女人也很成功。”红颜自信地说:“做男人人家觉得我靓仔,做女人人家觉得我靓女。”眼前的红颜,长发飘飘,十指芊芊,穿着低胸的蓝色丝绸背心,稍一用力,胸部的线条就展现出来。她说话轻言细语,时而用兰花指托住下巴,或是把手指轻轻一翻,发出一声娇嗔,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在她旁边的雪儿则显得更为娇羞。红颜说话的时候,雪儿就看着她,或者把头埋下去,玩弄自己的指甲。
做完手术后,两人的事业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她们有自己的经纪人,在夜场演出都高挂着“泰国风情红艺人”的牌子,年收入达到了6位数。
每天晚上8点,她们穿着数千元一套的演出服,打着的士奔波在广州市内各娱乐场所。在每个场唱上几首邓丽君的歌曲,和客人逗逗笑,半个小时后,又赶到另外一个夜场开始同样的演出,一个晚上赶三场,很快就到了凌晨。接着,她们在某地吃个宵夜,和同行聊聊天,回家上上网,五六点钟入睡,一直到下午五六点才起床。
喜欢她们的不仅仅有众多的男人,也有一帮40多岁的有钱师奶。她们走到哪儿,这些“粉丝”就跟到哪儿。也有人跟她们示爱,这个时候,她们就会告诉求爱者:她们不是真正的女人。
也尴尬 至今隐瞒家人已变性
事实上,由男变女的身份也给她们带来了一些困扰。
从外貌上看,两人几乎与女性没有多大区别。但只要一开口,她们的身份就暴露出来。所以她们说话的时候,都是尽量轻柔,连嘴唇蠕动的方式都那么小心翼翼,但还是会让别人生疑。“有的人一听我们说话,就说我们是‘人妖’”,红颜和雪儿非常反感这一称谓。虽然她们也不知道她们这样的工作应该称作什么。
在外上厕所也是个大问题。刚开始,两人非常习惯地走进男厕所,但是女性的穿着打扮让她们迎来了很多诧异的眼光,甚至有人把她们从男厕所赶出去。而去女厕所也免不了有些尴尬,最后只好尽量少去公共厕所。
坐飞机也很不方便。两个人都没有到当地的公安机关改领身份证,因此她们的法定身份还是男性。每次到外地演出,在机场过安检的时候,红颜都要告诉别人:“我是做过手术的。”幸好她除了化妆外,五官和轮廓没有经过手术的更改,安检人员在端详许久后还是会放过她。
家人也是她们心中过不去的一关。提到家人,雪儿幽幽地说:“我没有家”,虽然她还经常给外婆寄钱,打电话,但是她从来没有告诉外婆自己在广州是做什么的。红颜的姐姐虽然也在广州,也仅仅知道弟弟是在夜场做反串艺人,并不知道她已经偷偷做了变性手术。她远在家乡的父母和在大学里读博士的哥哥,都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自从做了手术,红颜只在去年冬天回过一次家,还是穿着男装。“头天晚上去,第二天一大早就走”。她怕父母看穿了自己的秘密。
为了爱 决定再上手术台
她们依旧是情侣关系,共同的经历加深了两人的感情。外出时,雪儿喜欢亲昵地挽着红颜的手臂,但是这种异于同性朋友的亲昵总会迎来一些异样的眼光,这让她们浑身不自在。
“刚开始我们在一起,并没有想那么多。”红颜说,那时候年纪小,就幻想赚很多很多的钱,两个人可以过快乐的生活。但是慢慢地,感情在加深的同时,她们开始不满足于这样的相处方式。
她们想要结婚,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从今年开始,红颜开始考虑变回男儿身的问题。
在她们这个圈子里,许多变了性的人退出表演舞台后,最终都会选择保持女性的身份生活下去,有些人甚至嫁到国外——“外国人的思想很开放的”。
但是她们只爱对方,想和对方永远生活下去。与其今后要迎接世俗人的眼光和价值判断,红颜觉得,还不如做回自己。何况,她今年已25岁,已经过了这个行业的最佳年龄,她要为两人的今后打算。
雪儿最初听到这个想法时,反应是:蛮好的,随便。“我爱的是她这个人,不管她是男是女。”况且,为了变性“我们已经上过N次手术台,再做手术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上周,在机场路的一间酒吧里,红颜完成了她的最后一次演出。除了唱邓丽君的歌曲以外,红颜还唱了几首快歌。雪儿一路陪着她。红颜还时不时打趣地问雪儿:“你看我靓不靓仔?”对于她来说,新的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对未来 憧憬着婚后幸福生活
5月初,红颜和雪儿到广州现代医院接洽手术事宜时,该院整形美容科的顾问程钢感到非常惊讶。这位武汉大学附属医院的退休医生刚开始无法从伦理上认同红颜的做法。但是,当程钢得知,红颜此前做变性手术是因为生活所迫,并不是异癖症时,他认为,“让她回归是人道的”。
据程钢介绍,红颜的变性手术分为三个阶段。首先要把乳房内的假体取出;其次做阴茎再造和阴囊再造手术。其中比较难的是阴茎再造,医生需要在红颜的腰间取下一段皮肉,再造一个阴茎,把它安装在相应的部位。这项手术的难点主要在于,红颜此前做变性手术时,生殖器上已经留下了疤痕,手术要防止术后感染。不过,变性手术在今天来说,并不是一个难度很大的手术,再造的阴茎除不具备性的功能外,其他应该都可以和真的一样。
今日下午,红颜将再次躺上手术台,开始回归男性的路程。她说手术做完后,雪儿会回家换领女性的身份证,如果政策允许,她将和雪儿办理结婚登记。她们会收养一个孩子,开一家美容院,幸福地生活。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王瑾通讯员 彭维宏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 许冰实习生 程永强
图:
两变性人红颜(右)和雪儿(左)在相处中产生感情,红颜将“恢复”男儿身和雪儿结婚。
“比起性别,钱对我更重要” ——红颜
红颜:生于1981年,河北出生,河南长大。13岁随姐姐到广州打工,2000年开始在夜场反串女性表演,2003年作变性手术,成为变性艺人。
“我爱的是她这个人,不管她是男是女。” ——雪儿
雪儿:生于1984年,江西人。16岁高中一年级辍学来到广州一间酒吧打工,2000年开始反串女性在夜场表演,2003年作变性手术。喜爱自己女性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