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长杨余,据说他的人头被境外毒枭标价200万元人民币。
许多毒贩都配有枪支。向春玲听说,一些毒枭按照多少公斤毒品配发多少枪支的标准来武装毒贩。
“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但那里却有枪声,有流血。”向春玲说。
听当地人说,如果听到枪声,他们不会惊奇,知道肯定是发生了遭遇战。
临沧市缉毒英雄吴光林便牺牲在这样的遭遇战中。2004年8月30日夜里,他和两名战友在丛林中埋伏了两个多小时,等待情报中过境毒贩的出现。当两个黑影沿着山道走过来时,因怕误伤群众,吴光林便迎面上前大喊:“站住!我们是公安局的,请接受检查!”话音未落,黑影对准吴光林“砰”的一枪。
据说追捕了7天,行凶的毒贩才落网。
向春玲在当地公安局调研时,有时遇到一些干警,几天没有洗澡,眼睛布满红丝。她问:“你们干什么去了?”对方回答:“昨晚通宵堵卡去了。”他们接到情报去堵截毒贩,刚刚从丛林伏击回来。
向春玲访谈缉毒人员时,有个规矩,访问侦察员不得询问其姓名。她知道,他们其实是“卧底”,是幕后的禁毒英雄。“卧底”告诉她,他们扮演各种角色,什么老板啦,经理啦,需要非常沉着,不能有一点心虚。在与毒贩“接洽”时,电话里声调稍有变化,都有可能引起毒贩的疑心。
有几位侦察员,向春玲在警局看到他们穿着警服,过几天,在别处碰见他们,就见他们正吊儿郎当地扮得像个混混,还朝她笑一笑。
向春玲去了设在缅甸境内的一个情报站。那是一个商铺,卧底人员正戴着斗笠在那做生意。陪同向春玲的干警就用暗语跟他们聊了几句。
“就像电影《小兵张嘎》里的西瓜摊老板一样。”向春玲说。
然而这样的工作,有着常人难以想像的凶险。从1982年以来,云南全省牺牲的缉毒干警有40多人,200多人负伤。
向春玲发现,因为压力大,这里的禁毒干警大多抽烟抽得很凶。
一位乡里的派出所所长说,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不管是抓毒贩,还是抓吸毒人员,都有被袭击的危险,他们总是焦虑和提心吊胆。抓捕之前,他们处于等待、焦虑之中;抓捕失败,会感到沮丧;抓捕成功,又会处于极度的兴奋。
“下辈子一定不干这一行了。现在要能换行,马上就换,”这位所长私下对向春玲说,“不过只要在岗位上一天,就一定要抓毒贩,把吸毒人员抓到戒毒所去。”
德宏州公安局局长杨余,据说他的人头被境外毒枭标价200万元人民币。他的妻儿也分别被标价。一直有人劝他争取调到昆明去,但他对向春玲说:“我不能走,我走了,我手下禁毒的兄弟们怎么办?我要撤了,就是逃兵。”
想像中,这位有着20多年缉毒经历的英雄应该是个“高大,浓眉大眼,爱发脾气,走起路来大步流星”的人,但向春玲见到的杨余,个子不足1.7米,“脸黑黑的,憨憨的样子”。
这个汉子不怕独身一人出门。“我不怕,我的命比他们(指毒贩)硬,我能克住他们。”他说。
缉毒英雄没对向春玲说什么豪言壮语。吴光林所在禁毒大队的指导员,个子也不高,细眉细眼,性情温和,他对缉毒工作“有瘾”。“我对那些吸毒、贩毒的人有第六感觉。这是一种缘。”在单独访谈中,他对向春玲这样说。有人劝他换工作,他反问:“我不干这个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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