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时白林来告知:“吴琼急着要我俩给她改《罗帕记》的本子和曲子,她要在舞台上重塑此剧。”接着吴琼就从北京打来了电话,提出了具体的修改要求。我当时脱口而出:“乐意为之。”
戏能长寿,何不乐而为之?《红罗帕》源自《罗帕记》,而《罗》剧的来由,据考证,最早成戏于明南戏,而后为青阳腔,黄梅戏移植后,成为36本大戏之一。 1959年省黄梅戏剧团为向建国十周年献礼,由苏浙、李建庆、乔志良先将其改编,并作初排。后因苏、李二位离去,便一直由我执笔改作,并与导演乔志良一起合作。主题、人物、结构均作了较大改变,唱词几乎全部改写。这个改本,一直成为黄梅戏舞台上的常演剧目,至今已近50岁了。由此想到:所谓戏要“传世”,当由“世”来决定,即历史与人民的选择,要看它是否具有“与时俱进”的审美基因。
戏有人看,何不乐而为之?我一直认为,“戏剧危机”,实际是“剧场危机”,更深层次则是“观众危机”。因此,我很欣赏吴琼的一句话:“我要将观众拉进剧院。”我们何不帮她一起拉?《罗》剧是一出中国戏曲典型的“悲喜剧”;一个又哭又笑、极具剧场效果的演出型剧目。因而,几乎所有黄梅戏剧团都演过此剧;庐剧、扬剧、粤剧等都曾移植演出,仅在安徽省黄梅戏剧院,就演出过600多场,许多剧团都把此剧作为“看家戏”、“吃饭戏”。人们正是由此而把《天仙配》、《女驸马》和《罗帕记》这三个演出最多的戏,戏称为黄梅戏“老三篇”。这次吴琼将《罗帕记》易名《红罗帕》,在几地初演,已起“红浪”,说明此剧既未“衰老”,亦未“陈旧”,它与当代观众的情感与审美,还有血脉相通。谁能挽住观众,谁就抓住了戏剧的未来。
有人演戏,何不乐而为之?戏要演,当然要有爱演之人。吴琼为什么要演《罗帕记》?我从她提出的修改要求中方知其意:《罗》剧词多曲美,她不怕多,反要集中,因为“唱“是吴琼的强项。她要发挥优势,集中优势,特意邀请黄梅唱家张辉联袂而歌。我深知发扬优势正是戏曲艺术发展之路,便“有求必应”地作了几处改作。比如第四场“逐女”将原来前后两段唱联成一体,又加新词,合成一个30句唱段。又如第七场“店遇”中陈赛金回到店中时,原词只四句交待;吴琼想在这里透现出陈赛金心中一丝亮色,我便重写了12句喜悦之唱。尤其是最后“回帕”中将其对丈夫王科举的两段倾诉、责夫之唱,连成一气,删节其他,再增新词,并将原第一段最后一句94个字的“连词”移作新长段之末句,使万种悲情,一泄而尽。让戏的高潮,情的高潮,唱的高潮,爆发出一声春雷。这些是为发挥吴琼的优势而改,也是为戏的提高而改。曹禺先生说得好:“我认为剧本跟小说不一样,小说可以定稿,剧本永远定不了稿。因为它的生命在于演出。”
戏因“创”而生,因“演”而存,因“改”而精。从《罗帕记》到《红罗帕》,我们强化了“与时俱进”的转世基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