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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这儿第二年的时候,大剧院开始建了,我是看着它一点点盖起来的。”在紧邻国家大剧院工地西门的兵部洼胡同北口,一位来自河南的杂货铺女店主对记者说。在人民大会堂西侧,“五一”前夕刚刚揭去近两万块钛金属板外膜的国家大剧院,在夏日的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银光。 与外膜同时被揭去的是今春积下的厚厚沙尘。
从周围的街区望去,这个总建筑面积14.95万平方米的“巨蛋”,如从太空中飞降而至的神秘大物。它是中国最高表演艺术中心,也是中国首次进行国际设计招标的国家标志性工程。
从1998年开始,经过两轮竞赛三次修改,历时1年4个月,来自10个国家的36个设计单位参赛,69个方案参加评选,最终选定了法国巴黎机场公司保罗·安德鲁主持设计的方案。
2001年12月,大剧院宣布开工,工程概算总投资26.88亿元,建设工期4年。如今4年已经过去,工程尚未最后完工。
在大剧院工地内,国家大剧院工程业主委员会党委书记王争鸣就大剧院工程进展及今后的经营管理事宜接受了记者采访。
大剧院将于明年秋季正式演出
记者:问一个大家都很关注的问题,大剧院将于何时竣工并开始演出?
王争鸣:计划是2007年年初基本建成,同年秋季正式演出。建成之后会有一个音响调试的过程,这是一种动态调试,要通过试演出来操作,以确保正式演出。
记者:为什么工程未能按预定时间完工?
王争鸣:这个问题比较复杂。对我们影响最直接的就是位于大剧院红线内的人民大会堂锅炉房的迁建,为此要拆迁89户居民,这用了一年零四个月。
记者:具体来说,目前工程进行到哪一步了?正在做什么?
王争鸣:正在精装修和设备调试。
记者:工期延长对工程造价有何影响?
王争鸣:受影响的主要是人工费,不是特别大。
“国家大剧院的首演还是应请国内的”
记者:现在离明年秋季正式演出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演出团体的意向是不是都有了?
王争鸣:这几年我们已经接洽了好几十家国际演出团体了,国内演出团体更没问题。大剧院一共有四个剧场,不一定同时开演。
四个剧场中最大的是歌剧院,主要演歌剧、芭蕾。这个有些麻烦,因为这两样都是舶来品,要是请国外院团来演,没问题。但我们总觉得,中国国家大剧院的首演还是应请国内的。芭蕾我们的基础还好点,有名的就是红色经典,40多年了,如果国家大剧院首演还演这个,我们觉得可能体现不了我们国家文艺界现在的水平。歌剧问题更大,国外的经典歌剧和新歌剧非常多,但国内原有的就不多,新编的更少,虽然有那么几部,但影响和成熟度都不够。这是比较麻烦的地方。
音乐厅的演出没问题,国内的交响乐团水平都挺高,上演国内、国外的曲目没问题;戏剧场主要演话剧、京剧,也没问题,新编的、传统的都有;小剧场演实验话剧,国内这几年实验话剧比较活跃,也没问题。
世界上最先进的舞台设备
记者:能介绍一下大剧院四个剧场的特点吗?
王争鸣:歌剧院舞台设备的特点一个是大,一个是功能全。舞台的台面很大,是国内最好的,也是世界上最好的之一。它的水平和法国的巴士底歌剧院、日本的新国立剧院并驾齐驱。在某些方面比他们更先进些。
功能全,指的是歌剧院的四个舞台——一个主舞台,两个侧台,一个后台——都可以“升降推拉转”。歌剧、芭蕾一般都是三或四幕,换景的时候一般都需要拉帘关灯,在道具底下装轱辘。但大剧院因为有四个舞台,需要的布景都在台上装好了。当需要换景时,主舞台降下去,后舞台或侧舞台上来,灯一闪,瞬间即可完成,可实现演出不间断换景。在演出过程中,后舞台还可以边前进、后退边旋转。
如果说歌剧院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之一,那么戏剧场就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了。
这个“最先进”就体现在它的变化形式特别多。它也是有四个舞台,一个主舞台,两个侧舞台,一个后舞台。但它的体积、面积都比较小。因为看话剧、京剧等场面不要太大。除了具有“升降推拉转”的功能外,戏剧场主舞台是个鼓筒式转台,由13个升降块和2个升降台组成,变化形式就更多了。
记者:这些舞台设备是怎样选用的呢?
王争鸣:国际招标啊。我们把功能使用的要求转化为技术指标,再将这些技术指标形成招标文件。技术指标一方面听取国内专家的意见,一方面也听国外专家的意见。建筑师安德鲁本身不懂舞台设备、灯光音响,所以他请了巴黎歌剧院作为舞台设备、音响方面的专业顾问。
歌剧院和戏剧场的要求很高,国内做不了,所以实行的是国际招标。歌剧院是日本三菱重工中标,他们曾经做过东京新国立剧院的舞台和上海大剧院的舞台。在中国国家大剧院之前,东京新国立剧院是世界上最先进的。
记者:大剧院开工时曾发布消息说取消了小剧场建设,后来为什么又恢复了呢?
王争鸣:小剧场主要演出实验话剧、先锋戏剧、小型室内乐等,这是演出的重要形式,而且现在演出市场非常活跃,所以很多艺术家强烈呼吁恢复小剧场,中央也就同意了。
票价将走低价位路线
记者:大家还特别关心大剧院的票价问题,会很贵吗?
王争鸣:现在剧场还没有正式运营,归属也没定。但我们确实对票价问题认真考虑过。我们现在对大剧院的定位是社会公益性文化事业单位。这一点,中央以及文化部、财政部、国家发改委等都认可了。这个定性就带来了票价不能太高。建大剧院初期我们就提出来大剧院要体现“人民性”,为人民服务,要让尽可能多的人民群众都能进来欣赏艺术,陶冶情操。
当然也不会绝对特别便宜,要根据成本、演出的市场供求、演出内容和质量有所浮动。但就总的来说,我们的票价定位还是走低价位路线。
记者:低价位如何实现呢?
王争鸣:一是政府补贴。体现公益性,必须有政府补贴;二是大制作演出一定要有赞助;三是建立大剧院艺术发展基金,由企业、政府、个人等捐助;四是演出模式两条腿走路。
我们不光要接团演出,还要走节目制作的路线,自己制作的节目相对固定,场次也可以很多,场次越多,每一场的成本肯定越低,票价也会越低。
记者:这是否意味着大剧院要自己养剧团了?
王争鸣:不是。节目制作采取项目制,大剧院自己策划,向外邀请编剧、导演、演员,实行签约制,按项目核算,市场化运作,不养闲人。这也是降低成本,实现低价位票价的重要方面。
光污染不会对长安街交通造成影响
记者:在建设过程中发现大剧院屋面形成的反射光对周围环境产生了光污染,我们想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办?
王争鸣:目前没什么好办法,不可能变颜色,也不可能给它加个罩子。但所谓光污染也不要过于夸大,因为大剧院是椭圆形,光线是曲面散射,光点集中,不直视就不会刺眼,而且光的法线向上,反射角很小,光线照过来之后是向上反射,不会直接打在地上。特别是它不会对长安街上的交通造成影响,除了因为是椭圆形之外,它离长安街约200米远,长安街两侧还有一排大树,也会挡住反光。
记者:在前段时间的沙尘天气中,大剧院外壳上积起一层黄土,十分显眼。对大剧院的表面清洁工作你们都有哪些办法?
王争鸣:大剧院的外壳,一部分是玻璃,一部分是钛金属板。目前,我们在玻璃上涂了一层纳米涂料,能够使灰尘、鸟屎等脏东西落上去之后粘不严,用水就可以冲掉。涂上纳米材料之后,这些脏物经阳光照射,在光学作用下可以分解。
记者:人工清洗是不是花钱多又很麻烦的事情呢?曾有专家提出这样的疑问。
王争鸣:清洁确实麻烦,但不复杂。咱们国家人工便宜,北京那么多家保洁公司,只要勤快点就行了。
记者:北京的沙尘天气确实不利于大剧院的表面清洁。
王争鸣:所以需要勤快。最讨厌的就是冬春季。沙尘暴要是一星期来一次就麻烦了,你擦还是不擦?擦吧很快就来了,不擦又特别脏。还有冬天下雪。雪化了之后会在表面留下污渍,挺明显的,必须下一次雪擦一次。
有人不喜欢有人喜欢
记者:大剧院就要完工了,到这个时候,再回顾一下当初的建筑设计争论,你都有哪些体会?
王争鸣:出现争论是必然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争论也是好事,它引起了建筑界和高层领导对于中国建筑界现状的高度重视。可以说,如果没有当年那场关于大剧院的争论,就不会有当前中国建筑设计市场的繁荣。
具体到大剧院,至今依然有争论,但争论小多了。当初之所以挑中了今天的方案,并不是某个人的行为,而是经过了很多轮的竞争,从69个设计方案中比来比去选择出来的,还征求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意见,这在全国开了先河。
一直到现在依然有人不喜欢它,但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它。大剧院最大的意义不光在于这个造型新颖的建筑,它对中国建筑界的思想理念、管理体制都是一个很大的冲击。
从大剧院争论之后,我们的领导和建筑师,思想都更解放了,这实际是中国建筑界的一次思想解放。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争论是好事。
记者:那么,当初争论的一些具体问题呢?当时有专家提出了一些使用功能的问题,比如因为一个壳限制了功能的使用,还有消防问题、造价提高,座位却减少了等,都很具体。
王争鸣:很多具体问题还是有道理的,当时也是最大程度地吸收了他们的合理要求。但是当时争论的焦点还是建筑风格。但这个没有统一标准,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至于消防安全,我们在初步设计时就做了很详细、很完备的消防设计,比国家规范还要好。
戴高乐机场屋顶坍塌与安德鲁无关
记者:建筑师安德鲁经常来吗?
王争鸣:大概一个月来一次。
记者:他的压力应该很大吧。他有没有说过他的想法,包括戴高乐机场屋顶坍塌事故。
王争鸣:戴高乐机场的事他压力很大,但是安德鲁从一开始就坚信,在机场问题上,他的设计绝对没有问题。后来证明是结构设计出了问题,而不是他的建筑设计出了问题,结构设计不是他做的,是另外一家做的。
记者:这件事对大剧院有影响吗?
王争鸣:有舆论的影响,但没有其他方面的影响。我们心里很踏实。我们的自信源于我们的把握。像建筑坍塌这样的问题肯定出在结构上,一是结构形式不合理,或者结构计算有问题,二是设计本身没问题,但在施工中偷工减料。而大剧院是非常四平八稳的结构,另外,我们的设计是法国人做了初步设计,结构计算是由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完成的,安全系数容余量给得特别足,又经过建设部设计院复核。在中方就过了两道关,这两家的水平都是国内顶级的,如果他们再出问题,那中国的设计就没有不出问题的了。而且,大剧院工程在北京市“结构长城杯”评审中得了金奖。施工监理、质量总站和北京市“结构长城杯”评审委员不会都出问题吧?
记者:也就是说,当初争论时提出的技术问题都一个个采纳也一个个解决了?
王争鸣: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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