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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在东亚陷于困境的小泉，特别需要一次外交上的胜利。他将这样的机会，留给了6月29日至7月1日对美国的正式访问，与一般“谢幕之旅”具有的象征性不同，他的这次告别，却有着实质意义。白宫发表的公告宣称：这次峰会“预示着21世纪在全球性合作的新的美日同盟”关系的确立，“两国领导人取得的共识是，美日的全球性结盟是始终如一的积极力量。他们都期待美日间的友谊与全球合作将继续得到加强”。小泉则说：“日美结盟不仅仅是为了两个国家的结盟，它是一个为了世界的结盟”；这一结盟“不是简单的双边关系……而是在解决各种国际问题上能够共同合作的结盟”。
从这些表述可以看出，日美关系达到了其历史性的顶点，即所谓的全球性结盟或世界中的日美同盟。小泉离任前的这一重大动作，将成为小泉的重要政治遗产。
用“同盟”关系描述日美关系，始于上世纪80年代。1981年，铃木首相访问美国时首次使用了“美日同盟”一词。在此之前，日本一直回避这个军事色彩很强的词。在中曾根任首相时，“同盟”一词得到广泛使用。而用“全球性”描述日美关系，始于80年代末期，当时用的是“美日全球性伙伴关系”。1989年，美日就建立“全球性伙伴关系”达成协议。1990年，日本把建立全球性伙伴关系设定为日美关系的具体方向，1992年，布什访问日本时与宫泽首相签署了《关于美日全球性伙伴关系的东京宣言》及其《行动计划》。在这个阶段，虽然关系上升到了全球性高度，可是“同盟”色彩则淡化了。而此次建立的“日美全球性同盟”，则是一次螺旋式上升，将“全球性”与“同盟”结合起来了，因此完全可以说日美关系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或阶段。
“世界中的日美同盟”使笔者想到1902年日本与英国建立的“英日同盟”，这一同盟每次十年连签三次。这一同盟所针对的是俄国和德国，也具有全球性质，以此为基础，日本在1905年击败了俄国，走上了军事扩张的道路。后来在美国的压力下，这个同盟才瓦解。在这个历史背景下看，我判断，全球性的日美同盟，将构成日本未来20多年的对外政策基础。而其所针对的对象，令人深思。
小泉的这一遗产将影响未来几届日本政府，为什么这样说？我想主要有两个理由。第一，日本近代以来外交的演进逻辑显示，日本总是与强国结盟，20世纪初是英国，现在则是美国。在这一逻辑背后，受着一贯的地缘政治思维的支配，我们多次强调，这一传统思维已经复活并且成为日本支配性的战略思维。第二，我在《中国崛起》一书中分析过，东亚地区正在朝着平衡多极的局面演进。日本要成为一极，需要依托美国的力量，这叫“借船出海”。小泉以及其内阁成员，一再强调与美国关系的重要性，比如，认为对美关系超过对联合国的关系；再比如，认为只有在日美关系稳定的前提下，才能够处理好与中国和韩国的关系等等。在未来20年内，这一多极化的趋势不会改变，日本的这一与美国结盟的路线也将维持下去。
世界中的日美同盟反映着小泉谋求在更高的平台上处理亚洲问题，他认为只有依靠“绑定”美国，才能够实现这一构想。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就出现了在日美全球同盟明晰化过程中，伴随着与中国和韩国关系的冷冻过程。那么，小泉及其继任者是否能够做到在维持“世界中的日美同盟”的同时，解冻与亚洲邻国的关系呢？换句话说，假如说日本与亚洲邻国的关系总是处于冷冻状态，那么日本的“世界”又在哪里呢？
虽然日本与美国的同盟冠之以“世界中的”，但是，在可见的将来，在形成新的世界秩序中起关键作用的是亚太地区，因此，这一同盟主要针对的，仍然是亚太地区，也就是说，日本的“世界”恐怕主要还是它自己所在的区域。日美两个国家对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从同盟的军事含义以及近年来日美军事一体化的具体进程，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这一点。既然日本不可能“脱亚”，那么，“世界中的日美同盟”于日本而言，大概就只能是“借美制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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