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结束已经60余载，可历史问题依然是阻碍中日关系发展的最大障碍。与中方“以史为鉴、面向未来”的对日方针相应的却是，日本首相一次次地到供有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顶礼膜拜，日本右翼分子一次次地将挑衅升级，试图否认一切有损其“皇国史观”的历史实据。

　　南京大屠杀幸存者夏淑琴赴日应诉

　　日方心虚临阵撤诉　原告变被告

　　本报驻日本记者　裴军

　　6月30日，南京大屠杀幸存者、77岁高龄的夏淑琴老人来到日本东京地方法院，毅然面对日本右翼所谓的侵犯名誉诉讼，并当庭对原告方的日本右翼提起反诉。

　　历史罕见的跨国诉讼

　　1937年12月，侵华日军在中国南京制造了震惊世界的南京大屠杀，30万无辜的南京市民惨死在侵略者的屠刀下，夏淑琴和李秀英（已于2004年12月病逝）侥幸存活了下来，成为这一惨案的幸存者。她们的名字已经和南京大屠杀一起记入史册。

　　1999年，日本展转社出版了右翼历史学家东中野修道、松村俊夫分别撰写的研究南京大屠杀历史的专著《南京大屠杀的彻底检证》、《南京大屠杀的大疑问》，他们通过质疑推测事件中的细节，否认夏淑琴和另一位南京大屠杀幸存者李秀英的身份，污蔑她们在日本为南京大屠杀作出的证言是故意编造事实，欺世盗名。这些日本学者想以此达到否认南京大屠杀的目的。

　　夏淑琴和李秀英从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和两本书的中译本中，得知东中野修道和松村俊夫的言论后，李秀英委托日本律师在东京起诉了松村俊夫和展转社侵犯其名誉权，现两审胜诉，已经执行。2000年，中国人权发展基金会在北京召开中外记者新闻发布会，宣布组成以中华全国律师协会会长高宗泽律师为顾问的诉讼援助团，支持夏淑琴依法维护名誉权。夏淑琴于当年委托中国律师在南京起诉了东村野修道、松村俊夫和展转社侵犯其名誉权。2004年南京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被告均未出庭，现在此案尚未宣判。

　　2005年4月，东中野修道和展转社向日本法院起诉夏淑琴，两原告以“出版《南京大屠杀的彻底检证》一书未损害夏淑琴女士名誉”为由，要求东京地方裁判所确认“夏淑琴在中国法院的诉两原告侵犯名誉权事实和形成的相应债务不存在”。意图以胜诉的日本法院判决否认夏淑琴的幸存者身份，进而否认南京大屠杀的部分史实。

　　在同一个历史事件中，同一个当事人在中、日两国诉讼中的身份截然相反，这样的案件在中国还是首次。

　　历史不容否定，当事人夏淑琴老人在中国南京律师协会以及日本心怀正义的律师帮助下，决定赴日应诉。应诉一行除夏淑琴，还有南京律师协会会长王竞成、南京大屠杀纪念馆馆长朱成山、南京著名律师谈臻、吴明秀、中国律师杂志社记者邢五一等共7人。

　　日本正义律师出手相助

　　6月30日13时，此案在东京地方法院开庭。在开庭之前，一批日本右翼人士来到法院前，用高音喇叭叫嚷“南京大屠杀是胡说八道”、“慰安妇只是可怜的妓女”。他们打开事前准备好的标语，上面写着“通缉犯支那人夏淑琴遭天罚”、“支那人精神侵略，中国要吞并日本”、“南京大屠杀是史上最大的谎言和空前的历史伪造”等口号，几名右翼分子还围住两名中国记者，用喇叭对着他们高声叫骂，而中国记者则冷静地用手里的相机记录下这些右翼的丑态。

　　与右翼的过激举动形成鲜明对照，日本的左派社民团体“南京之路·保护史实会”的成员，则安静地在街头散发传单，希望市民都能了解这个案件的真相，了解那段历史的真实。开庭前几分钟，来自中国的夏淑琴应诉团及日本的律师、社民团体手持绿色长幅向法院正门走来，长幅上写着：“南京大屠杀不容否定，东中野修道向夏淑琴谢罪！”

　　据事后日本的律师称，在他十多年的律师生涯中，开庭前当事双方这般在法院门口针锋相对，还是第一次看到。

　　日方原告心虚撤诉

　　在当日的法庭上，“被告方”夏淑琴老人声泪俱下地讲述了当年血淋淋的历史。夏淑琴老人的辩护律师当庭向法官递交了“反诉答辩书”，要求驳回原告（右翼方）的请求，并要求原告负担诉讼费用，追究其对夏淑琴人格的侵害。这就是说，在这个案件中，夏淑琴老人既是“被告”，也是“反诉原告”，而展转社和东中野修道既是“原告”，也是“反诉被告”。

　　在庭辩中，来自南京的律师谈臻在日本同行的努力争取下，被允许作为夏淑琴的“辅佐人”进行了简要发言。据说这在日本的法庭中是极为罕见的。

　　在法庭上，谈臻义正辞严地表达了自己意见：

　　“首先，我认为任何一项针对特定事件和人物的研究，必须遵循全面、客观和公正的原则，然而本案的原告东中野修道，恰恰违背了这一基本原则，他既没有去中国南京进行实地考察，更没有向夏淑琴老人进行直接调查。在其所写的《南京大屠杀的彻底检证》一书中，仅凭着对部分资料的用语上的差异和枝节上的变化，就断然否定夏淑琴老人的真实身份，否定事件联系的本质特征，这种所谓的学术研究，必然会得出完全错误的结论，其主观故意并非是出于所谓的‘公益目的’，而是企图误导公众，从根本上否认南京大屠杀这一史实的存在。

　　“第二，我们对夏淑琴老人的身份进行了认真细致周密的调查，向法庭提交了5组31份证据材料，充分证实了夏淑琴老人一家在1937年12月13日所发生的悲惨经历绝非虚构，夏淑琴老人就是当年幸存下来的8岁小女孩的身份，是不容置疑的。”

　　谈臻还说：“此次我们陪同夏淑琴老人千里迢迢来到日本应诉，既是出于对日本法庭的尊重，也是表明我们敢于接受日本法庭的司法审查。中国有句俗话叫‘真金不怕火炼’，我们相信法庭能够主持社会正义和公正，能够依法确认夏淑琴老人是南京大屠杀幸存者这一特定身份，能够依法判决东中野修道和展转社承担侵权的赔偿责任。”

　　面对夏淑琴老人来日应诉的事实，面对“被告方”提交给法庭的翔实证据材料，作为原告的东中野修道和展转社不由心虚起来，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当庭就撤了诉。这样，他们的身份就不再是“原告”，而只剩下了“反诉被告”的身份。相信等待他们的将是法院公正的判决和历史正义的审判。

　　当日法庭应诉之后，夏淑琴老人和律师在日本司法记者俱乐部会见了记者，随后在东京律师会馆举行了一个报告会。7月1日下午，应诉团成员、日本律师、“南京之路·保护史实会”的志愿者们在涉谷区神宫前举行群众集会，夏淑琴老人要把南京大屠杀的历史真相告诉更多的日本国民。“历史不容否定”，只有“以史为鉴”，中日两国才能够“面向未来”。

　　参考资料

　　大屠杀幸存者夏淑琴

　　生于1929年，现年77岁。1937年12月13日，占领南京的侵华日军闯入南京市民夏淑琴的家中，将其一家9人杀死7人，仅存8岁的夏淑琴和4岁的妹妹夏淑云。她们的遭遇在当时南京国际安全委员会主席拉贝先生的日记中，和约翰·马吉先生拍摄的电影胶片中均有详细记录。

　　1947年，南京国民政府审判战犯军事法庭，以判决书的形式确认了夏家被杀惨案，并记入有关文献。20世纪90年代，夏淑琴和其他南京大屠杀幸存者曾多次作为证人，在国内外证明南京大屠杀的事实。